林玉慈一听说他犯了错误,虽没睁开眼,心里先暗暗思忖一番。
一个男人在老婆面前坦承犯了错误,无非两种可能,一,关乎钱;二,关乎情。
钱?以她对沈铎严的了解,他并不是一个贪财的人,而且他对自己的钱财身家,并没有很清楚的认知。这一点从赵管家每年交账时的闲言碎语里,可以看得出来。
况且,他这几年一直在边境打仗,实在想不到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
那就是,情?!女人?
想到这,林玉慈睁眼从头到脚把沈铎严打量一番,热血青年,风华正茂,一空四年,忍不住的时候犯了错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女人?
这么一想,极有可能。
莫名心里有点恶心。如果他事前说,她还有的选择;事后说,就好比一不小心吞下一只苍蝇,吐不出来,又恶心的要死。
林玉慈“蹭”地一下坐起身,扭头厉色说道:“你什么意思?”
沈铎严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喏喏说道:“没什么意思,就是跟你坦承自己犯过的错误呀。”
林玉慈眯着眼看他,心说,这个时候了,还装无辜?好,那大家就都装一装看。
她深吸一口气,披上衣服跳下床,从绣箩里拿来一把剪刀,“啪”的一声拍到床沿上。自己坐到床边,翘起二郎腿,挑眉斜睨他一眼,说道:“你说吧。”
沈铎严一看,吓了一跳,心说,这女人什么时候这么刚烈了,他不过犯了点小错误,人品上有了点小瑕疵,至于吗?
沈铎严拥着被子先把自己裹严实了点,不动声色往床里边蹭了蹭,暗暗拎起自己的枕头,盖到剪子上,抬脚压上去,这才试探着说道:“夫人,娘子,你别急,听我慢慢说。”
林玉慈看他这幅样子,不由怒火中烧,吼道:“你少废话,一五一十说清楚。”
沈铎严一副可怜又无助的样子,裹着被子缩在床内一角,说道:“我就是,稍微,贪污了,一点点军饷。”
说到一点点的时候,他还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一点点。
林玉慈根本没想到沈铎严会犯经济错误,为了一点点钱财,而落下污名?况且家里有多少银子,他怕是从来都没管过。
林玉慈歪头想了想,他说贪了点钱,背后的原因并没有说。深究的话,他一个将门主帅,在边境打仗,有需要用钱的地方吗?所以,钱的背后,隐藏的原因,大概率还是女人。
林玉慈没好气地吼道:“多少?”
沈铎严比了一个八,堪堪比在下巴处,像是耍帅一般,说道:“八千两。”
“八千两?”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是一个终其一生都难以企及的数字。但是对沈铎严来说,八千两只是他身家的九牛一毛。
他名下的田产租子、店铺营收,一年收入都比这多得多。有必要为了这点钱,铤而走险吗?!
林玉慈想不通。
要知道,两个人蜜里调油的那年春节,光除夕夜燃放的烟花,都有上千两银子。这么说来,放烟花为博她一笑,现在这八千两,只怕背后也为了博某个女人一笑吧。
林玉慈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要知道,现在流行养外室,比如,他在玉昭打仗,在那个边塞小城养一个外室,置办一方庭院,买上几个下人,悄咪咪安置上一个家,也是有可能的。这么一算,八千两这个数字,倒有点合理了。
林玉慈的脸,越来越黑,沉得能拧出水来。
“说吧,八千两都花哪儿了?”说完,把沈铎严往旁边推一推,枕头扔到一旁,露出明晃晃,缠着红色丝线握把的剪刀。
心说,行,你继续说,但凡八千两后边站着一个女人的话,老娘阉了你。
沈铎严小心翼翼,看看剪刀,再看看林玉慈,胆战心惊说道:“我带回来了,已经交代给赵管家,让他好好保存。”
林玉慈不由皱眉,这几个意思?千里迢迢把八千两银子带回家?家里缺你这点银子吗?
转念一想,又放下心来。刚才自己脑补的一出虐渣男,斗外室的戏码,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她赧然一笑,悄咪咪收起剪刀,又帮沈铎严?了?被子,带了几分歉意,说道:“家里不缺这八千两,你何苦犯这种错。这几年你不在家,庄子上连年增收,孩儿们还小,花销也不大。我就把账上的银钱拿来又置办了几间铺子,没想到几间铺子生意好得不得了。现如今把三个孩儿将来成亲用的彩礼和嫁妆,几乎都挣出来了。
谁还惦记着你千里迢迢,从边疆贪来的那点军饷。回头退回去吧,那点小钱,咱们看不上,回头再背了污名,反而不值当。”
“你不知道,这不是钱多钱少的事儿,我自有用意。”
“什么用意?你刚才一说,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拿来养外……”林玉慈话说一半,忙掩着嘴,滴溜溜转着眼珠,看了沈铎严一眼。
沈铎严见她这样,方才顿悟,合着刚才她误会自己了,误会他拿贪的钱养了别的女人。
他瞬间瞪大了眼望向林玉慈,眼神中既委屈又愤怒,心说你这女人,太小看人了。爷是那样好色的人吗?当年家里又不是只你一个女人,那裘翎虽不如你长得周正,好歹也算娇媚,爷正眼看过她吗?要是贪恋女色,爷何至于费劲巴拉去外边养。
他假装无意慢慢靠近她,突然张开左臂,圈住她的脖子,右手捏着她尖尖的小巴,咬着牙,发着狠,问道:“说实话,你刚才是不是想歪了?”
林玉慈自然不敢承认,支支吾吾摇头。
沈铎严不信她,继续问道:“假如我要说那钱花别的女人身上,你是不是准备给爷动剪子了?”
“没有,没有……”林玉慈否认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心虚。
“你还想,阉了……你相公?你好狠的心。”说着,沈铎严往后一推林玉慈,欺身便覆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