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尚何明面上可用的军队不多，但其实隐在民间的暗庄不少，都是多年来他为自己培养出来的。
这些暗庄都是邱尚何的死忠，就算邱尚何从宫里出不来，他们也会把洛中城搅得天翻地覆。
季挽让江文成把曲文厉身边的人都换成了锦衣卫，就连黄门都近不了他的身。
锦衣卫自从江文成接手后，就被提纯了，任谁也插不进探子，对于曲文厉来说是最安全可信的。
是夜，皇宫中冷宫附近起了火，火光冲天，照得黑夜亮如白昼。
“走水了，走水了……”
宫人奔走相告，侍卫和宫女太监都在救火，场面混乱。虽说水火无情，但宫里的人都是训练有素的，也不至于乱成这样。
“外面怎么了？这么吵。”正在看奏折的曲文厉道。
“回圣上，是冷宫那边走水了。”江文成回答。
现在是非常时期，曲文厉的安全都是由江文成保障的，他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
曲文厉淡淡一笑：“看样子有事要发生了，朕本以为邱尚何既然逃了出去，也许就会远走高飞也说不定，却原来还是忍不住了。”
“已经发下了海捕公文，邱尚何逃不了的。”江文成说。
“守卫如此森严的皇宫，他都能逃出去，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江文成想想，觉得也对。
他本来对曲文厉是敬而远之的，毕竟对方是九五至尊，是他不能结交的人。可这几日的朝夕相伴，让他对曲文厉的印象大有改观。
这个少年是年纪小，但心思缜密。他也不像普通帝王那样，满心都是机关算计，有很明亮的东西。
江文成隐约明白，季阁老为什么会扶植曲文厉，应该就是因为他的与众不同吧！曲文厉可以是个好皇帝，前提是如果能坐稳帝位的话。
外面吵闹着，曲文厉却仿佛一点都不担心。他知道今夜的皇宫会很危险，可危险他也不怕，该来的总会来。
他从懂事起就经常见识到杯弓蛇影的事，他觉得自己不会一直那么弱，见识多了还会害怕。
江文成每天都会在守卫曲文厉的时候睡一会儿，今天他一直没睡。宫里走水，他不信是巧合，认为是有人故意为之。
接下来越来越乱。
锦衣卫死死守着曲文厉的寝宫，对于不请自来的人，不问来意，不问缘由，通通杀了。
暗夜里的皇宫像是个屠人场，血流成河。锦衣卫死死守着内宫，外面禁军和攻城的部队交战起来。
季挽站在城楼上，看到外面的火光，像是星子，铺天盖地，在黑夜中犹为显眼。
“三爷，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对方应该有两三万人，城外也还有人在集结，看装扮都是一些下九流，做什么的都有。”
“东郊的部队还没有消息么？”
东郊驻扎着兵士，足足有一万人，再远一点，是有五万兵力的城防军。
城防军关系重大，历来调动城防军的手续都很繁琐。调动城防军需要皇帝手上的兵符，还需要兵部尚书的印章，以及各路分帅的核查。
前两者还好说，后面的九路主帅，只要有一人对兵符和印章产生质疑，城防军就不能动。
手续繁琐是把双刃剑，保证可以不被有异心的人利用的同时，自己人用起来也不怎么方便。
在通缉邱尚何的同时，就已经开始让城防军待命，只是到真正的节骨眼儿上，边防军反而成了摆设。
“回三爷，东郊的部队已经在来的路上。”莫仁停顿了下，有些犹豫地说，“城防军还没有消息。”
季挽神色没什么震惊，邱尚何不会那么傻，如果城防军可以动，那他还造什么反，不会成了一场笑话么？
邱尚何用不了城防军，但同时曲文厉也用不了，城防军还真是成了摆设。
“三爷，敌我人数相差近一倍，我们还有胜算么？”
“两军交战比的并不是人数，决定胜负的有很多原因，比如兵的质量，还有是否同心。
东郊部队的素质姑且不论，就是禁军和锦衣卫，都是一顶十的好手。况且对方名不正言不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是被忽悠来的。”
莫仁道：“虽然皇宫是进攻对象，但是这里的守卫最严，相对来说现在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要不要把夫人接过来？”
“宫里人杂，身边时刻有潜在的危险。府里的守卫不弱，还有密道，她在府里比这里安全。”
季挽明知道钱琳琅那边不会出事，可万事没有绝对的，他还是不能完全放心。
关心则乱。
钱琳琅始终牵绊着他的心。幸好平安在她身边，不然季挽现在肯定是坐不住的。
“圣上那边怎么样了？”
“目前还是安全的，不过圣上的情绪好像不怎么好。”
季挽起身：“过去看看他。”
曲文厉情绪不好是因为外面太吵，他能听到兵器声，甚至闻到了血腥味。
他反感这一切，即便是坐到了九五至尊的位置，他还是不能控制形势，让不想死的人陷进鬼门关。
“圣上，季阁老求见。”
曲文厉回神：“快请。”
见到季挽，曲文厉眉头舒展了，却见季挽身边还跟着个黑瘦的小丫头，鬼灵精的样子。
“老师，这是……”
“臣看到她在御书房附近徘徊，想到她好歹也是苗疆公主，折在这里怕是不太好，就带进来了。”
苗寄灵看起来不怎么害怕，刚刚一直有人在杀人。可她身上带着毒虫，还有苗疆圣蛊，这些人轻易伤不到她。
她之所以会跑出来是因为她担心曲文厉。她觉得季挽长得好看，应该也不是坏人，就跟着他进来了。
曲文厉看到苗寄灵，神色缓和了些：“你不在云锦殿好好呆着，怎么跑出来了。”
云锦殿和太后离得近，也是安全所在。
苗寄灵摇了摇头，道：“我担心你，哥哥，你还好么？”
季挽本来还打算宽慰曲文厉一二，见这个小丫头已经把曲文厉的情绪调动好了，就告辞出门。
曲文厉见苗寄灵依然穿着苗疆的服装，低声道：“不是给你做了新衣么？为何不穿？”
“不喜欢，裙摆太长，做什么都不方便。”
曲文厉淡淡一笑：“那下次给你做些样式简单的。”
苗寄灵嘿嘿一笑，上前拉住曲文厉的袖子，说：“哥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惦记着我的新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