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最近一天天的,你是被下蛊了吗?”
星策传媒的顶层,徐兴荷把一叠材料甩到了大理石的桌子上。
徐兴荷抹着浆果红的口红,踩着十厘米的恨天高,穿着海蓝色的西装,站在落地窗旁。
她今年已经快四十岁了,是圈里顶级的经纪人。
而沙发上大大咧咧翘着二郎腿的人,正是邵东研。
“兴荷姐,别着急啊,那个照片,我知道的。”邵东研不急不慢,“我知道是谁拍的。我跟那个热搜的女主角,没任何关系。”
“你们没关系,但公众不会觉得你们没关系。”徐兴荷有点生气了,“你想搞你老婆,别先自己引火烧身。她从小就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她的手段,你可能还没见识过。”
“兴荷姐啊,此言差矣,我哪敢搞她,分明是她要搞我,你说,我跟她结婚这几年,认真工作,勤勤恳恳,也没给她抹黑,她想踢了我,随意,但让我净身出户,过分了点吧。”邵东研倒是一脸委屈,“从头到尾都是她要搞我,我可什么都没干。”
“前几天她那个出轨小鲜肉的热搜不是你背着我弄的吗?”
“怎么可能,我哪有钱?”邵东研站起来,拉着徐兴荷的胳膊,“兴荷姐,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她想让我做她的垫脚石。”
“活该。”徐兴荷一点都不客气,“求我也没用,你还是自己想想该怎么办吧。
说罢,徐兴荷踩着哒哒哒高跟鞋,走了出去。
走到一半,她还是回了头。
“下午四点,第二会议室,这个班,是大家为你加的。”
“还是兴荷姐最疼我了。”邵东研露出了他小奶狗一般的笑容。
但也就一瞬间,他的表情变了,露出了狠戾和冷笑。
“家里有药吗?”纪思瑜在一家药店旁停下了车。
“有也过期了。”杜秋怀回道。
“那你等着,”纪思瑜开门准备去买药,但外面又下起了小雨,“有伞吗?”
杜秋怀递给了他印着“林城监狱欢迎你”字样的黑色雨伞。
“挺有个性。”纪思瑜接过雨伞,随便夸了一句,这是年底监狱要冲KPI了吗,这雨伞也太不吉利了。
但夸完他就后悔了。
他跟打通了任督六脉一样,突然就把事情全贯通起来了。
他的表情一下子很失落。
比刚刚还失落。
跟刚丢了糖的小孩一样。
他迈出车门,打了自己一巴掌。
纪思瑜没让杜秋怀跟上来,他在药店买了一大堆药,顺便还买了个急救药箱。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在你心里就这么脆弱?”杜秋怀看着拿了满满两袋药的纪思瑜,“我只不过偶尔发个烧而已,我都一年多没感冒了。”
“没事,备着吧,回头我把用处和适用的症状给你写清楚,省得你一个人不会照顾自己。”纪思瑜把两大袋药放到了车的后排,他突然想摸摸杜秋怀的脑袋。
他右手已经伸到半空中了,左手又把右手拦住了。
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故作轻松的问道:“那个,我昨天不小心看到了你的短信,觉得还是跟你说一句的好,对不起。”
“短信吗…… ……”杜秋怀很想说一句没关系,但他努力思索了一遍昨天晚上的短信。
是那一条。
殡仪馆发的杜佳和火化的通知。
杜秋怀想起了那天他的讲座。
如果十年前他到处寻找他的行踪,那十年前的那件事,他大概也知道吧…… ……
“你明天有什么安排吗,我明天休息,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叫上我。”纪思瑜打破了两个人的沉默,“无论什么事,都可以找我分担。”
“纪思瑜,你对所有人都这样吗?”杜秋怀突然问道。
就像昨天他迷迷糊糊的在睡梦中问“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吗”一样。
“怎么可能,你当我是天使吗,随叫随到,阳光普照,那我岂不要忙死。”
“那你…… ……是出于同情吗?”
“你有什么好被同情的,有钱长得好,轮得着我一个快交不起房租的人同情?”
“那,是出于自责吗?”
“不是,都不是,仅仅是因为…… ……”纪思瑜话说到一半,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淹没了他的声音。
“走不走呀,车横大马路上你不走别人还走呢。”后面喇叭不断,司机的脑袋已经伸出了车外开始喊话。
“不好意思大哥,这就走!”纪思瑜朝着车外赔不是,然后逃一般的发动汽车往前开。
“明天我没什么安排,如果你没事的话,可以陪我到拘留所见见张雪梅。”
“你准备,把真相告诉她?”
“她是最应该知道的人,毕竟,她也是凶手之一啊。”杜秋怀说道,“让她这么心安理得的埋怨别人,她配吗?”
“大人们从来都不会将孩子看作一个独立的个体,他们总是将孩子看作自己的附庸,保持收支平衡的工具,或者用来跨越阶级的投资品。他们不能理解小孩的烦恼,不能理解附庸的七情六欲,不能忍受自己投资失败。”杜秋怀继续说,“谁能忍受自己多年的投资最后挥之一炬呢。”
“有时候也不是的。”纪思瑜反驳道,“会有人默默爱着你的。”
“会有吗…… ……”
“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