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思瑜揉了揉自己脑袋,继续给他擦拭。
两只脚都擦好了,便又开始给他灌姜汤。
他刚刚熬了整整一锅,完全够杜秋怀喝的。
杜秋怀睡着的时候,他摸到了他的外套,还有点潮湿,想来是这人本来就有点感冒,又淋了雨,缺少休息,就突然发起烧来了。
这种烧,来的快,去的也快,基本上只要注意保暖,再出点汗,就能降下去。
杜秋怀的脸还是微红的,跟喝醉了酒一样。
恐怕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是喝多了。
见过发烧难受睡觉的,没见过发烧耍酒疯的。
“我要喝水。”杜秋怀又开始支使纪思瑜。
杜秋怀发烧后嗓子有点哑,可能鼻子也有点堵,人体温度上升后,毛细血管胀大,鼻子不通气是很正常的事。
因此杜秋怀说话时带了点鼻音,这点鼻音让他说出来的话就像撒娇一般。
“好好好。”纪思瑜答应着,又拿着搪瓷大碗,给他乘了一大碗。
“热……”杜秋怀嘟着嘴,满脸抗拒。
“能不热吗,刚从锅里盛出来。”
“坏……”
……
“吹吹,哥哥吹吹好吗?”纪思瑜哄到。
“好……”
纪思瑜觉得杜秋怀这一烧,好像把脑子烧坏了,他特别想把他现在这样子拍下来,然后反复观看。
不过考虑到可能有被灭口的危险,才就此作罢。
纪思瑜拿汤匙在这搪瓷大碗里搅拌了半天,尝了一口不烫嘴了,才继续往杜秋怀嘴里灌。
“喝吧,快喝。”
杜秋怀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喝水机器,躺在纪思瑜的床上,盖着小碎花被子,喝了一碗又一碗的秘制姜汤。
很久以后当杜秋怀回忆起来,他反而觉得姜汤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喝。
不过现在的他还是皱着眉头一碗一碗的生吞了下去。
“……热,好热。”杜秋怀叨叨的念叨着。
纪思瑜摸了摸被子下的他的手——出汗了。
“没事没事,马上就好了,乖啊。”
他又扒开杜秋怀的嘴,喂了一片消炎药。
重新用酒精湿巾擦拭他的额头。
头已经不太热了。
“纪思瑜……你那在哪?”
杜秋怀迷迷糊糊的喊着纪思瑜的名字,他觉得自己浑身黏黏糊糊的,更难受了。
他一脚就把小花被子踢了。
露出了他光秃秃的大腿。
“喂,别着凉啊!”
纪思瑜摸了一把他大腿,又给他重新盖上了被子。
“你好像个老妈子……”
“谢谢您嘞,你好了也就不枉我做老妈子。”纪思瑜拿出水银温度计开始重新给他量体温,因为他额头和手腕都被酒精擦拭过,额温计对他来说,可能就没那么准了。
纪思瑜扶起他来,把温度计放到他的腋下,又给他披上了被子。
杜秋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但精神还没那么清醒。
他发烧烧的眼睛朦胧氤氲,眼神楚楚可怜。
“你对别人也这么好吗?”杜秋怀鼻音重的像是在撒娇。
“没,只对你这么好。”纪思瑜一手揽着他,一手抚摸着他脑袋,“哥哥只对你好,行吗?”
“好。”杜秋怀模糊的答应了,便又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纪思瑜就坐在床边揽着他,过来十分钟便拿出了温度计。
降了,讲降到三十八度了。
赤脚大夫的方法还是有用的。
纪思瑜把他板板正正的放在床上,换了床薄一点的被子。
杜秋怀安稳下来了,消炎药应该也开始起作用了,就让他睡一会吧。
纪思瑜关山大灯,打开小台灯。
杜秋怀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纪思瑜没想偷看别人隐私什么的,但因为这手机就放在了他的床头,而杜秋怀设置的来短息不解锁桌面也可以显示。
于是——那条短信正正好好怼在了他眼前。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虽然纪思瑜念叨着不看,但还是不小心看到了。
【杜先生,您预约的火葬服务将定于一月五日进行,届时还请您务必到场,另外我们还有……】
这是殡仪馆发来的短信。
杜秋怀刚刚有亲人去世。
这大概是他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吧。
“别走……”杜秋怀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是在说梦话,还是在跟纪思瑜说话,那声音就像个迷路是孩子,“求你,别走……”
“不怕,我不走。”
纪思瑜爬上了床,躺在他身边,隔着被子,搂住了他。
有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揽住了纪思瑜的脖子。
“没事,我在。”
夜已经深了。
纪思瑜又盯着杜秋怀的脸,就像那天在拘留室里。
眼前这个人均匀的呼吸着,偶尔会翻个身,隔两个小时纪思瑜就给他量个体温,第二次量体温的时候,他的温度就完全恢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