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今晚,明日就是三十了。
家家户户大门口都已经提前挂上了灯笼,在这大雪纷飞的夜里,红彤彤一片,瞅着别有一番风味。
洛长欢坐在轿子里,听着轿夫踩在雪上吱吱的声音心里头莫名慌乱。
“奇怪,我这心怎么突然跳这么快?”
她扶了扶心口,不得不掀开帘子往外看。
虽不是很晚,但灰蒙蒙的天气让整个街头都暗了好多。
雪洋洋洒洒的,可见度非常低,冷风出来,阿嚏一声。
"姑娘可是凉着了,外头风大,快快进来。”
肉肉赶忙拉狐狸毛披风披到了她肩膀上,“姑娘身子娇贵,每年这个时候都要病上几场,今年可得万分注意了,切不敢冷着,不然,侯爷该心疼了。”
洛长欢撇嘴:“生病的是我,我都没说什么,你反而关心起了侯爷,可真是让姑娘失望。”
知道是逗她的话,肉肉笑了笑:“奴婢说不过姑娘,可不敢掺和您跟侯爷的感情。”
切!
小丫头!
三年不见,个头不见长的,倒是伶牙俐齿了好多。
主仆俩说着到了念奴娇布庄门口。
牡丹早就在门口等候了,见她下了轿子,这便恭恭敬敬地过来搀扶洛长欢。
“姑娘可算是来了,侯爷都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洛长欢轻蹙眉头:“侯爷都来啦?看来是我出来得晚了。”
“不晚不晚,您什么时候来都不晚。”
闻声,纸茑笑吟吟地从布庄里头走出来,俨然一副少东家夫人的姿态。
牵上洛长欢的手:“外头风大,姐姐块块里头请。”
进来正厅。
洛长欢放眼环视,只见侯爷南笙千寒已经坐在桌前跟乌泽喝上了。
看见她进来,远远地笑了笑,眼含柔情,含情脉脉。
"来,过来这边。”
挥手让洛长欢过去。
一大家子都看着呢,洛长欢有些许的害羞,红着小脸刚想推辞,就听见乌泽那个大嘴巴地说。
“让你过来坐就过来,老夫老妻的装什么嫩水萝卜?又没外人,害羞不成?”
气得洛长欢抬手就照着他脖子给了一巴掌。
"谁害羞了?就你有嘴,叭叭叭的,没个正行。”
疼的乌泽直龇牙,她则开开心心地坐在了侯爷南笙千寒旁边。
两人一水的月白色蜀锦暗纹窄袖袍,脖子上做了绲边金绣处理,简单却不失高雅。
男才女貌,往那里一坐,就是一幅水墨画。
“今儿可是害怕了?”
南笙千寒宠溺加了块糖醋里脊给她,看着她咕噜咕噜地吃进嘴巴。
糖醋里脊做得不错,算酸酸甜甜,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洛长欢颇为满意,好吃的下肚,阴郁了一天的心情也豁朗了好多。
“也没有啦,就是觉得对不起羽落,没保护好她。”
“不是你的错,别难过,本候向你保证,她会没事的。”
南笙千寒伸出手去暗暗在捏了捏她的小手手,小手手冰冰的,不觉变了脸。
"肉肉,怎么照顾夫人的,知道出门为何不准备个暖炉给她?”
吓得肉肉一哆嗦,紧着跪地,话都不会说了。
洛长欢马上替肉肉说话:“不怪她,是我不要的,牙长一截子路,弄这弄那的我嫌麻烦。”
“那也该准备也得准备啊,看这手凉的。"南笙千寒心疼坏了,拉起来用自己的手轻轻揉搓。
害怕给肉肉吓着,她又不得不拖拉尾音地朝男人撒娇。
“知道啦,以后不敢了,别生气好不好?大家都看着呢,人家会难为情的。”
"那说话了,以后可要听话。”
“嗯,听话。”洛长欢举双手保证。
可可爱爱的样子,真是叫侯爷没得脾气,宠溺地挂了下她小鼻子,又加了块蹄髈给她。
"好了,吃东西,你爱吃的,红烧蹄膀。”
如漆似胶黏黏糊糊的一幕,可真是叫在座的羡慕。乌泽直呼受不了。
"哎呀呀,你们……这还让人怎么吃饭嘛,都快要酸倒牙了。”
纸鸢笑着调侃:“我怎么觉得是太甜了呢?”
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唯独不见牡丹笑,她眼神木木地盯着南笙千寒手里的酒盅看,他每喝一口酒,她的心就跟着下沉一寸。
半夜,就听见门外传来砰砰砰敲门声。
是找关老的。
只听见那人慌张说:“老前辈不好了,侯爷突然吐血不止,少夫人是束手无策,只怕撑不到天亮了。”
牡丹'吧嗒'扔了拿在手里的红线手串,瘫倒在地,一时间捂住嘴巴哭得死去活来。
紫薇宫。
外头突然传来尖叫打斗声,皇帝兀然惊醒,爬起来一看,刀架在了脖子上。
拿刀的不是旁人,正是他第十四子皇甫奇。“你想要干什么?造反吗?”
皇帝最多也只是愣了下,稍纵即逝,变得淡定从容。
但,感觉神态跟他平时不太像。
皇甫奇冷笑,低头看他。
“父皇,您这皇位坐得够久了,儿臣觉得该让位了。”
皇帝抬手努了努抵在脖子上的利刃:"朕若是不让呢?想要杀了朕不成?”
皇甫奇:“父皇别逼儿臣,事儿都到了这份上,啥了您也不是不可。”
“不可,益王你答应本宫的,绝不伤害你父皇一丝一毫,你不能出尔反尔。”
皇贵妃陈圆圆诚惶诚恐地从屏风后面跑出来。
"陛下,臣妾实属无奈,您就答应益王让位给他吧。”
皇帝看到她,突然笑了。
“贵妃,原来是你,朕自认为这些年没亏待过你,为何这般对朕?”
陈圆圆眼底那份柔情顷刻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浓浓恨意。
“陛下要是这么说,那臣妾倒是想问问你,当年我跟纳兰岚一同入宫,同时怀上骨肉,为何她成了皇后,而我只能是贵妃?就因为她有太后那个亲姑母撑腰吗?”
“南笙千寒毁兄长,致他为阉人,您可为此替我讨回公道?我羽落自小出众,我做梦都想把她嫁给亲侄子陈永峰,您又是如何推三阻四的?”
"我更恨您从来没爱过我一天,您心里永远都是那个谁也比不上的乌拉拉,宫里儿女再多,比不上她替你生的那个野种……洛长欢。”
她一步步地靠近,恨得咬牙切齿。
“所以,您变成今天这样,都是您自找的。”
“父皇,您可是听见她说什么,这一切都是您自找的!”
“只怕是益王你自寻死路,看清楚了,他是你的父皇吗?”
突然,凌空传来一道厉声。
紧接着,‘嗖'一支黑羽箭破门而入,直冲皇甫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