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眼镜上的小黑猫是虚拟角色，但面对如此活灵活现的责问，江练多少还是有点汗颜：“这不是最近要给您老升级，用到大地方去吗？”
前几天技术部的几个同事给翻车更新了个插件，据说是修了几个小BUG，可几句话下来，江练倒是怀疑他们偷偷把这AI“阴阳怪气”的特性给加强了。
黑猫抱着小短手，嗤笑一声：“无事不登三宝殿，敢问何事啊？”
江练生怕再多几句闲谈又遭这小东西的挖苦，连忙简答明了地把这段时间的事全盘托出，并抛出自己的疑惑：
“你觉得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翻车在记忆库里搜罗了半天，划拉出了不少让江练有些汗颜的“陈年”计划，并把其中一想圈起、放大：“你还记得这个吗？”
江练硬着头皮扫了眼，点头，心说你把这东西弄出来干嘛？
是当时“劝退计划”的其中一条——为了让夏殊远离她，借调查他的背景家世戳其痛脚，令其狗急跳墙，大败好感。
江练不想当狗血小说里的无脑恶毒女配，当时就把这条给否了。
翻车却先不紧不慢地道：“谈恋爱不就这样么，两个人的事儿，多少都要牺牲一部分个人空间。”
江练发愁地抵着额头：“我也没说不能牺牲啊，但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她叹气，“这也不是一部分那么简单吧？我看他快要把我整个生活……给填满了。”
翻车：“那你怎么不直接和他沟通？按说他也算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吧？”
江练嘴唇颤了颤，没吭声。
翻车将她的想法分析了个透：“说不出口是吧？江练，我给你提供的计划都是出于数据分析的，之前之所以提供‘狗急跳墙’这一项，就是看出夏殊这人大概率受家庭背景影响有些‘极端’的倾向。现在你也看出来了，才会觉得正常的沟通有点棘手，是吧？”
江练默默瞪了翻车一眼。
确实如此。
特别是两个人刚恋爱没多久，正是容易患得患失的时候。
然后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这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AI又火速从哪些网站上搜罗出一堆相关的案例。
江练一看，觉得眼睛疼。
估计是技术部的调整和给的插件都是按《三十七度》那乙游方向来的，翻车受其影响，给出的参考资料也都大多脱离现实——什么病娇、占有，看得江练尴尬脸红。
翻车还在那里凉凉地道：“任其发展，说不定就是这种后果。”
江练没眼看地一敲眼镜腿，把资料都敲得无影无踪：“……差不多得了，我看你这方面还得再调调。行了，大概问题我清楚了。”
他这人占有欲强，多少有点霸道，这是她从一开始就看出来的。
但总归还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生活里糟心事总是一波接着一波，谁没点藏在心里的秘密和偏执？她不觉得是个大问题，只是担心是自己过分敏感，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而如今确定了症结，也不算棘手。
可好容易有此出头的机会，翻车哪那么容易善罢甘休：“那话怎么说得来着？防范于未然。这样，我再给你几条对付他太过‘黏人’的计划，任你挑选……”
翻车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又唰唰地捏出了好几条什么冷暴力计划、反咬一口计划……
江练朝着翻车敷衍一笑，二话不说一敲眼镜腿，关机。
拜拜了您。
不知怎么，她觉得现在她和夏殊已经不是那种“针锋相对”的关系，在这类问题方面，开诚布公可能永远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江练一直在咖啡厅坐到了天黑，心里也有了打算。
她不想把这点问题搞得煞有介事，顺其自然就好。
在没找到合适时机之前，慢慢来。
不就是适当的距离感么，每天不动声色地稍稍拉开一点，总有一天能习惯的。
可这距离还没开始拉，生活竟难得地给江练来了个“助攻”。
她真忙起来了。
自从上次和乔治余见面后，他虽然没再和江练联系，却比平时更抓不住人，一面都不在公司出现。而项目临近阶段性收尾，许多事也就落在了江练头上。
她早出晚归不说，偶尔回到公司也是取东西、给剧情和美术开会定稿，有时连杯刚倒的咖啡都来不及喝一口，人就昙花一现，又跑了。
她不在的时候，倒有夏殊坐镇公司帮她处理些不放心交给别人的杂事，可看到他坐在办公室孤零零的身影，江练心里忽然有点心疼。
看着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刚出办公室的江练干脆来了个回马枪，趁人不注意，在他那冷冰冰的脸上掐了一把。
她低声说：“今晚我尽量早点回去。”
夏殊抬眼，斜斜地一扯嘴角：“是么。”
江练：“……
这小祖宗不高兴了。
江练哭笑不得。
她可真不是刻意躲她，反倒这段时间聚少离多，她在外面还挺想他。
于是这日，趁着外面的工作快跑完了，她紧赶慢赶地回了公司，打算约夏殊一起吃个午餐，却发现他工位空了。
旁边的同事说今天工作不算多，夏老师把手头的做完就先走了。
江练愣了愣，又不死心地看了下手机，上面确实没有夏殊的消息。
他也开始悄没声地玩消失了。
江练也撇了撇嘴，觉得多少有点委屈。
之前吃程屿的醋，吃乔治余的醋还酸合情合理，怎么现在连工作的醋他也吃啊？
可一看电脑里被他整理、标注得细致工整的文档，桌上帮她洗干净的杯子，抽屉里永远不会缺货的点心和零食……
她一颗心又软得稀里糊涂了。
正当江练一脑袋浆糊的时候，顾今唯敲了敲门，探进一颗脑袋：“吃了没，下面新开了家餐厅，一起去尝尝？”
江练恹恹地：“现在啊？没胃口。”
顾今唯眉头一挑，语出惊人：“情场不顺啊？”随即身子撤开了点，笑嘻嘻地道，“其实也不是我要约你，另有其人。”
门又被拉开了点，江练疑惑地抬头一看。
外面站着着光彩夺目、帅气逼人的大孔雀。
夏光动作自然地搭着顾今唯的肩膀：“哟弟妹，好久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