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殊一看,程屿的左脸微微红肿,衬衫也被撕扯得凌乱发皱。
他皱眉:“什么我的人?”
程屿朝一个方向冷冷地扬了下下巴。
始作俑者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眼圈通红地缩在角落的沙发里。眼见夏殊望了过来,又是心虚地把脑袋一缩,身子还抖上了。
周杰等人看见她这副模样险些没把牙咬碎,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家都欺负她了呢!
一屋子的人都气势汹汹地瞪着夏殊跟莫鸳,仿佛已经无形中把这俩人归为一队。
夏殊头疼欲裂地看着莫鸳,心中顿时清楚了几分。
可他实在不想跟这讲不清道理的小姑娘在这些人——特别是江练面前掰扯那些牙酸的爱恨情仇,只得强忍怒火对莫鸳道:“你,跟我出来。”
想了想,还是对屋中的人道:“今天的事抱歉,弄坏的东西我会赔偿。”
莫鸳一听这话,认定夏殊心甘情愿替自己受过,在姓江那女人的面前十分长脸,方才的心虚和愧疚也荡然无存。
她挑衅地从江练面前走过,鼻子里狠狠哼出一声,跟着夏殊走了。
江练:“……”
她倒不是吃了莫鸳的激将法,只是她无意中瞟见了夏殊那神色,多少有点胆战心惊。
她心里知道,夏殊不是那种会对女人动手、被怒火支配理智的人,可……
凡事还是小心微妙。
江练找借口支走了几个伙伴,悄悄跟了出去。
花园外,莫鸳还没站定就来了个恶人先告状,一番颠倒黑白的夸张之语直将江练说成了个呼风唤雨的巫婆,听得她叹为观止。
可说了半天,都没等到夏殊的声音,就连莫鸳都有些口干舌燥地来了个中场休息。
莫鸳多少也有点忐忑:“夏殊?夏殊你怎么了?”
江练小心翼翼地望去,只看见他隐在帽檐下的半张面孔,棱角分明的下颚微微绷紧,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带着一股疲惫:“你怎么才能放过我?”
莫鸳一愣:“你说什么呢?咱们以后可是要结婚的,咱俩还那么般配,双方父母都是答应的呀!”
夏殊抬眸,冷冷地盯住莫鸳:“般配?你所谓的般配,就是在你的那群狐朋狗友面前骂我是个野种?”
莫鸳脸色唰地惨白,她眉头紧皱,撇过脸去:“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虽然是个野种,可长了一张好脸,还是个挺有名的网红,跟他玩玩也不亏。’”夏殊嘲讽地勾起唇角,学着莫鸳那夸张的语调,“不过你别怕,你说什么我根本不在乎。”
他的声音冰冷中透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感,莫鸳嘴唇颤抖着后退:“我没……”
夏殊面无表情地打断她:“要不是我妈和那姓夏的老男人天天给我洗脑,我连你的名字都记不清。你用你爸、你家来威胁我们公司,跑来做我的什么……助理,我也无所谓。毕竟莫叔叔的投资不少,就当时给我公司里那些朋友发辛苦费了。”
“你天天没事找事地跑去我妈面前献殷勤,但我妈喜欢你,你不把天捅出一道口子,我也懒得去关注。”
他的声音渐低,却愈发地叫人发寒:“但我警告你,离江练远一点。”
“我今天问你能不能放过我,是看在我妈的面子上给你最后的体面。你能做到最好,做不到的话,你都和那群所谓的朋友平时都在玩什么花样,我全都抖给你爸看。”
或许是和夏殊相处多年,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神色、听过这样的语气,莫鸳一时惊在原地。
待回过神时见他要走,连忙一把抓住他,十指将他的衣袖扯得几乎变了形。
“我没有!我没有说你是……野种,我不是真心的!”她一改之前的张狂,满眼泪水的地哀求,“是他们说咱们家世不般配,是他们笑话我,我只是说给他们听的!”
夏殊淡漠地道:“我不在乎。”
“你听我说,夏殊,我真的喜欢你,小时候见到你,你就是我最喜欢的人……”莫鸳哭得声音变了调,“你忘了吗?那时候我每天都被我爸妈丢在家里,只有你陪我,教我画画,给我讲故事!”
“所以我喜欢你,你肯定也是喜欢我的!江练……你对她可能只是一时新鲜,我可以等你的!”
一听这剖白,江练顿时尴尬得不行,转身就想走。
可老天就是乐于同她开玩笑。
江练脚还没迈开一步,手机就响了。
夜晚的小区本就安静,这一下别提有多突兀刺耳了。
江练视死如归地抬头一看:垃圾短信。
两道目光齐刷刷地望来,她只得故作淡定地打个招呼:“我来问问,今晚的面试还继续吗?”
隔着这些距离,江练都听见莫鸳咬牙的响动了。
夏殊倒是淡定,他朝江练一点头:“要。我现在就去。”
江练嘴巴张了张,心说这还有位嫡公主呢。
可看着莫鸳那表情,她知道自己多说就是找挨骂,干脆装聋作哑地带着夏殊往回走。然而身后那道视线却实在如芒在背,让她总觉得这事儿还没算完。
果不其然,二人这默契的漠视彻底激怒了莫鸳,刚走进小院,就听她那森森的声音响起:
“江练,你以为自己很了解他吗?”
江练心说,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她继续装聋,身后的莫鸳却不依不饶。只听她不阴不阳地笑了声:“他就是个妈宝!什么都以他妈为中心,想找一个比自己年龄大的女人吸引他妈注意,你就是个被他利用的工具!”
夏殊身子猛然僵住,可刚一转身,却见江练竟先他一步沉下脸,忽然转身大吼:“关你屁事,我就喜欢,怎么样!”
一个两个都拿她年龄说话,比夏殊大上几岁怎么了?
她明明还很年轻好不好!
莫鸳顿时被这句话噎的哑口无言,大脑宕机。
“你看什么看,赶紧滚去面试!”眼见夏殊也瞪圆了一双眼,江练又气又尬,反手狠狠推他,“再不去就永远都别去了!”
夏殊被推得一个踉跄,只得无奈地笑了笑:“嗻。”
然后江练把院门一关,直接大逆不道地将嫡公主关在了外头。
回到工作室,大家该收拾的在收拾,该整理资料的也看似埋头苦干。可细看下,谁都一脸的八卦,暗搓搓地朝不远处紧闭的房间望去——
看周杰那贼笑就知道,她们几个这点关系估计被他那“游戏恋爱脑”好一番添油加醋,搞得人尽皆知了。
可现在该担心的不是这个。
江练朝房间走了几步,轻声问:“进去时什么脸色?”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周杰先开口:“我可是头一次看到老大那么难看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