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乖~”沙棠周身的冷气倏然一敛，气定神闲的抬步走了出来，斜睨她一眼，“有事儿？”
萧楚音愕然了半刻，都不敢直接认，他刚才话中是有淡淡的失落没错吧？！
他是在等着人。
而且还是等着一个铁定会来找他的人。
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个在家里拒不承认现实，逮着自己妹夫死命冤枉的出疹人员。
“沙伯伯是这样的……”萧楚音简单的讲明了缘由。
“药？”沙棠轻轻一笑，“疹子的种类多不胜数，药我这倒是多的很， 你要哪一种的？”
萧楚音沉吟了片刻，“最好是用上什么疹子都能起点效果的”
毕竟死不承认的某人，短时间内恐怕也不会到药石苑来。
她越来越有一种清晰的感觉，这两个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之间似乎有着某种过节。
沙棠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了笑，从怀中掏出来一个瓷瓶一个小罐子。
“这瓶吃，这罐抹”
手指细而长，白皙的几乎和那身衣服一个色儿。
萧楚音抬头，目光从手指移到了他的脸上。
通身上下除了脑袋后面别着的玉兰色簪子以外，再找不出来第二个颜色了。
“不要我收着了！”
“我要！”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不知又戳中了他哪根神经，萧楚音眼疾手快的抢过来，“谢谢沙伯伯！”
“恩”沙棠会心一笑，冷凝的目光收敛转为温和，“来人是你我才给的，别人来我都懒得出来”
这么说是给足了萧楚音面子咯？
她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消化着某人一不小心说出来了事实，第一反应是这人的形象和性格真是一点也不符合。
怎生这么不要脸？
但细下一想，好像他说的也有道理。
过去萧楚音为数不多的几次碰面里，他也确实不曾有过这样温和的语气和谁说话。
萧楚音便不得不多想了一点。
沙棠不是土生土长的萧氏门生，据说此前也从未依附过任何门派，而是一直做着一个自由的散修。
而他的医术高超，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行踪诡秘，更是令其又加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便是如此也挡不住趋之若鹜的求医者。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心甘情愿的跟着她爹回到了萧氏，从此定居了几十年。
她依言将手腕递了过去。
一个脾气差到极点的医修，萧楚音自认自身也是平淡到了极致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能得到这份特殊对待。
但她想起一个事情，能让一个医术高强的医者这么关注的便是棘手的病。
这点倒是吻合。
“伯伯，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发烧，好像眼睛忽然就能看见了是吗？”
沙棠不按常理出牌，萧羽凡不说的事情他不一定不会说出来，萧羽凡交代了不能透的事情，萧楚音猜测他一定会想着透露出来。
以前没有机会，现在萧楚音提供了机会。
“你知道啊？”沙棠假模假式的惊讶了一下，“没想到小丫头片子都烧糊涂了，还能记着这事儿！”
“沙伯伯谦虚了！”萧楚音笑笑，“我这眼睛治好了没问题吧？！”
沙棠已经把完了脉，萧楚音收回手腕子握在另一只手中摩挲。
“爹爹说我不该治好它，不该拥有光明……”
“嘁！”未及话说完，沙棠就嗤笑一声，“你就活该瞎？他告诉你的？”
仿佛是听了一个极大的笑话，沙棠仰天大笑。
“有人告诉我，眼睛是一扇窗户，也是一道门户，门户开了以后或许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沙伯伯我现在的情况还好吗？”
“小丫头，果然长大了，这是在套我的话？”
立即被识破萧楚音不好意思的刮了刮鼻子，依然嘴犟着，“哪有！不过想知道自己身体的真实情况罢了！”
她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毕竟外面的医修跟你比差了老大截，他们星耀宫的就被别提了，顾着男女大防连细看我一眼都不曾，怎么能看准病情……”
眉宇之间的郁结之气是真实的，但沙棠从来不是什么心软的好人，“你这番话言辞恳切，七分煽情三分真实，不过是卖了我一点乖，若是旁人我早就打出去了！”
萧楚音面色一僵，全身紧绷了起来，心道：难道她的判断出错了？
如果这次失败，铩羽而归，那便再无从他口中知晓真想的机会了。
片刻的功夫，手掌心已闷湿一片。
“不过……”他话锋一转，“好在我本就看不惯萧羽凡在这件事上的做法，勉强开个先例”
闻言，萧楚音掐紧的指尖蓦然松了松，大喜大悲的情绪将全身的感官都调动到了最敏感的状态。
沙棠道：“那人说的不错，眼睛确实是一道门户，透过这个门户通喜悲观万物百态，端看深处的东西它想要的是什么，若是想要恨意和一切阴暗面，可以任取任求，相反亦是！这么看来，你遇到的那个人还是有两把刷子！”
“可惜，他已经死了”沙棠给予的肯定不低，愈发证明了秦征的能力，可惜那人却因她而死。
因过年儿松快了几天的心情，一瞬之间又被乌云压顶。
失而复得的压力从回心上，秦征的死是一个谜团，这个谜团是萧无尤相关，自己回到萧氏居然差点忘了。
可是萧无尤小年夜失控以后，去向成迷，后面便不好查了。
另外便是秦征这样好的手艺怎会在仙缘镇扎根，又那么轻易的就被人灭门？
“恩，好人命不长嘛！”沙棠云淡风清的说道：“我来萧氏的时间不长，你们究竟有什么秘密我不知道，但是能知道的是，大约二十年前，与你类似的病人曾经送到过我这里来，不过，她比你严重多了！”
“是谁？”萧楚音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她紧紧的盯着沙棠的嘴唇，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字。
“也是熟人！你们姐弟三个当中，只有萧迦……”沙棠忽然顿住，片刻后恢复如常，“只有老大见过，不过她那时候也小，定然是没有印象，加之最后几年，那人身体也不行，有意识的时间极短……”
说到后面沙棠的声音几近轻缓又带着无尽的遗憾似的，猛然意识到自己说偏了，轻咳了两声，“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