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伯文和师伯言刚刚把御和道那些人安排到最靠前的那一个院子住下。
那岛主一脸嫌弃的说动说西,师伯文当时脸就黑成锅底了。
这些人也未免太自以为是了。
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外人能踏进星耀宫大门的呢!
他一来就是三个,其中一个还是……
早知道当初该听老陈的,直接打过去,现在可好,纵得这些人不知天高地厚。
可他的好大哥偏还去捧着,他打得什么主意,他当然门儿清,态度也更冷了。
师伯言收到弟弟的一瞪颇觉无语,说到底是不舒服对几个人的安排。
可他有什么办法,杀鸡取卵不是他们正道修仙能干出来的事情。
两人肩并肩往回走,一个住东苑一个住西苑。
“哼!”
“哼!”
在议事厅分道扬镳,不约而同的冷哼一声。
师九曜已经等着了,师伯言坐过去拍拍他的肩道:“你媳妇儿的事,师傅给你想了一个绝佳的办法”
师九曜态度冷漠,不着痕迹的抖落他的那只手,冷哼道:“所以你就同意他们住进来?”
住进来也就罢了,还把那个人也带来了,师九曜想到他听到这事儿的心情就遭得一塌糊涂。
“权宜之计,权宜之计!”师伯言咧嘴轻笑,“九曜,师傅从小就教你,有取就有舍,况且这事儿对你来说也不完全是坏事,毕竟一回生二回熟嘛!”
师九曜陡然止了步,一脸不敢相信的震惊之色,这话怎么会从他师傅的口中说出来?
一边摇头一边倒退,“师傅,您……您……什么一回生二回熟,我还还要点脸吗?”
头也不回的疾步离开。
师伯言才不管,这是他找到的最完美的解决办法,于是冲师九曜的背影喊道:“就这么定了,你若不配合,那心法的事情就押后,那丫头后来变成什么样,我可管不着!”
闻言师九曜的脚下一滞,短暂停了片刻,到底没回头,只是那脚步便失了起初的气势。
师伯言嘴角擒住一抹笑,转身回了内室。走着走着,笑容便淡了,忽然想起了几天前。
何彬他们来找他,忽然郑重其事的跪下,给他说了那天的事情。
他们居然见到了前前代掌门的幻影。
先辈说:“时也命也,大任将至”
抬手就将他们几个震晕了。
醒来后几个人琢磨了一番,将这事儿报给了他,他们几个不懂,但他心里却是清楚的。
先辈这是在提醒他们,他们师氏一族的使命是什么。
愈发下定了决心,为了徒弟有些事不得不做。
翌日。
师伯言和师伯文被那岛主缠的死死的。
虽然住进了星耀宫,但要参观更多地方也是不可能了。
便带着他们一行三人去星耀宫驻地去游玩了一番。
师九矅被岛主亲自点名作陪也没逃掉。
如此,除了师伯言一脸笑容外,师伯文不冷不热说话阴阳怪气,师九矅干脆黑了脸。
偏偏那岛主的女儿像个牛皮糖一样黏在他身边。
“九矅哥哥,那是什么?”
“九矅哥哥那边好热闹,我们一起去看看”
“九矅哥哥,这个有趣,你买给我好不?”
师九矅:不好!媳妇儿都没送过,坚决不送你!
不看!不热闹!一点儿意思没有。
然而他的冷漠没有吓退女孩儿的热情,生生拖着师九曜逛了一上午。
吃午饭的时候他的脸彻底黑成了锅底,好在吃过午饭后不久,就返程了。
晚上星耀宫在宴客厅设了宴。
御和岛主:“你们这宴,无趣的很,不如让华渺献舞一曲,为大家助兴如何?”
所有人皆是一愣,师伯言嘴角轻轻扯了一下,迟疑道:“女子不得进宫内,令媛如今坐在这里已经是逾矩了,献舞就不必了,毕竟我们都是大老粗看不懂女孩子的那些飘飘柔柔”
话音一毕,立刻响起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宫主都没问,怎么就知道所有人都看不懂?万一……有些人想看呢?”
随即一个彩色的身影闪到大厅中央,随身响起无数细小的铃铛声,一只竹笛的声音应声而起。
原是御和岛主身边的年轻人吹起了笛子。
华渺随着笛声跳起了舞蹈。
宴客厅里大多是星耀宫上了年纪的,对这三人的做法颇有成见,脸色都不大好。
作陪在各家尊长身边有头有脸的年轻弟子,个个神色都不太自然,有的故作镇定端茶喝水,有的假意与身旁之人闲聊,实际上两个人得眼光都在望中间那个婀娜的少女身上。
“咳咳~”有些长老看不下去了,轻咳了几声,提醒自己身后的人。
但他的这点声音无异于水滴入海,没溅起丝毫水花。根本不能将年轻弟子的眼睛拉回来。
“胡闹!胡闹!”
更有人忍不住小声斥责了起来。
一曲舞罢,华渺一个旋身正好挺落在师九曜案前,她伏在案边,腰身贴地,身体柔软的不成样子,兴高采烈的问:“九曜哥哥,华渺跳的好看吗?”
师九曜微埋着头,眼神瞟向别处,敷衍道:“嗯”
厅内的众弟子跌破了眼睛,敢情这又是个倾慕师九曜的?
坐在上头的御和岛主大笑几声,道:“鲜花配英雄,宫主,我的女儿喜欢你的徒弟,让她做你徒弟的新娘怎么样?”
众人:!!!
师九曜一张俊脸顿时扭曲,“师傅!”
师伯言抬手,示意他不必多数,他自懂的。师九曜才警惕的看了一眼御和岛主与眼前的华渺。
华渺:“九曜哥哥难道不打算扶我起来吗?”
她伸出手,白净纤细的手指上涂着鲜红的丹蔻,一张小脸笑颜如花,盛情的邀请师九曜。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大厅里一时静的出奇,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向二人。
师九曜目光沉沉,华渺似乎一点也不在乎他的态度,手指灵巧的拨了拨,似乎在无声的呼喊着他。
半晌,师九曜喊了声,“川柏”
“属下在!”川柏立即半跪在他案旁,“请少主吩咐!”
“华渺小姐许是跳舞太累了,自己起不来,你扶她一把!”
华渺登时脸上的笑容全无,川柏的手方碰到她的手臂,便如同碰到烙铁般,她飞快的收回手,自己从地上弹了起来,气鼓鼓的站到御和岛主身边,“父亲!”
御和岛主也拉下脸来,张嘴准备和师伯言说些什么。
“岛主见谅,师某已有妻室,不能再娶华渺小姐!”师九曜斩钉截铁道。
他的话硬邦邦的,十分不好听。御和岛主脸色不好,冷笑了一声,也不和他计较,转头看向旁边的师伯言道:“话,之前也给宫主说的够清楚了,他,娶华渺换御和道,否则,一切免谈!”
——
萧楚音坐在廊下听下雨的声音,云霓坐在她身边不知道在想什么也入神了。
主仆俩就这么坐着,一坐就算是一下午。
天气愈发冷,一下雨还带着沁人的湿气,萧楚音身上已经盖上了薄毯。
自被打妖鞭伤了以后,她其实完全没感觉到体内那股乱动的力量出现过,尤其这几日,比从前还清明了几分。
但却没有更心安。
不知道是不是打妖鞭给打没了,但那个凶巴巴的陈长老却被银华剑所杀,关键是她自己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认她为主吗?怎么不听话呢?
她没起过杀人的念头。
这一点着实让她高兴不起来。
她杀人了,手上沾的还是正道同门的血。
萧楚音伸出手,感觉到沁凉的雨点落在手上,密集的触感在整个手掌中晕开。
整个手掌很快便湿透了,渐渐的掌心积了小小的一滩水,雨滴落下来打在上面有叮叮咚咚的声音,十分悦耳。
侵骨的冰凉从指尖传到手掌在传到全身,更有雨水顺着手掌花落到手臂。
萧楚音双睫颤动,能洗干净吗?
愈是这样想着,她拉开身上的薄毯整个人都站到雨中,仰头感受雨点打在脸上身上。
听见动静,云霓终于回神了,看见萧楚音整个人站在雨中还在微笑,心头顿时一惊:“小姐!你干什么!”
赶紧上前去将她扯了回来,拍打身上的雨珠。
“您的病才刚好,这是干嘛呢!”
师九矅说她这样的情况有,不是个例,妥善处理是不会留下痕迹,最会也终会被自己吸收。
她相信,因为忽然想起了夫子讲的百家史。
其中有一段是关于渠芙铭月的,说是当年为求速成修炼邪功,便是吸取妖兽妖力。
其人也会因为邪功而渐渐地变得残酷无情,暴虐嗜血。
如果不是自己这一段切身经历,只怕这段记忆将永沉在脑海之中。
很多事情不落在自己身上,永远不会去关心。
是不是她开始有苗头了?
“云姨,我没事,只想……只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她喃喃道。
清醒一点就不会控制不住乱杀人。
云霓手上的动作一滞,严肃的道:“您说什么呢!”
“您有什么错?所有一切都是意外,别折腾自己行吗?”
“早就跟您说过,您体弱,别掺和那些事儿,做不成也没人怪您”
萧楚音发生了什么事,以前没说,这半月发生的事,她也猜着了,苦口婆心的劝。
“姑爷是个好的,您好好跟他过,小姐别让这些关心您的人担心了行吗?”
“我……”萧楚音思绪乱撞,良久柔顺的说道:“我知道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师九矅几次三番为了她与宫里的立场对立,她不是石头,自然有感应。
所以,这句话完全是出自真心。
他也确实如大婚当日所言将她护的好好的,以后她会学着好好和他相处,举案齐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