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九矅去过很多地方,见识过不同地域的不同风景,便是凡世里他也曾随他的师傅辗转住了几个地方。
师傅一直教育他要知人事,通晓世情。
在星耀宫的各种属下职能里,也有专门收集世情的。
为的就是让星耀宫伫立其中又不与世脱节,同时还能排除掉潜在隐患。
所以眼下萧氏的起伏群山对他来说其实也不算特别难走。
“师少主,小心脚下!”领路的弟子在前走,还不忘回头提醒师九曜。
尽管师九曜并不太需要提醒,但好歹是一片好心,身为萧氏的女婿,形象很重要。
“嗯!”
密林中光线已经很不好了,走在其中趋近于夜幕降临,林中的温度更是急速下降。
“真是见鬼了,这片林子竟格外要冷些!”随行的弟子打了个寒战,搓了搓臂膀。
师九曜忽然就止了步,抬头望向头顶,长吁了一口气,“我们在这里等等”
“啊?!”随行的弟子不解,“眼看天色暗下来,这密林中可就伸手不见五指了,密林太大公子和大小姐具体在哪里还不知道呢!”
师九曜唇角绷紧没有理睬弟子的话。
他不动,随行的弟子也不好催,只能一同站着,站了有好一阵,惊觉这片林子倒是有些不同。
“可奇怪了,这片林子里怎么会这么安静?”
转头看向师九曜站得笔直,这站姿时间这么长了,真是一点折也没打。
刚刚升起的些许惶恐之感,立刻散去了几分,心里稳定了不少,忽然就有了不愧是星耀宫少主的感叹。
只是,他们上林子里来寻人,这会儿平白无故的又站在这里做什么呢?
“哈哈哈!我捉住了!”
忽地一道亮光闪过,耳边便响起一个男子肆意的大笑声,泽天蔽月的密林似乎一下子都透了光和风出来。
刚才什么也没有的林中,居然就有了一座极破败的烂屋子。
弟子看着眼前顷刻之间的变化瞠目结舌,“这!这!这这……”
“咦,这不是姐夫吗?”
萧无尤浑身上下脏污不堪,头顶是全是蜘蛛网,灰也落了一鼻子,但却神采奕奕的提了几只活物在手中,见到师九曜眼前一亮,立时将自己的战利品举过去邀功,“嘿嘿!”
“恩!长进了!”师九曜平静的说。
随行弟子已经看呆了,“公……公子?”
哪里需要去找人?他们要找的人就突然这么平白无故的出现了,而且大小姐好像还在破屋子前的那块儿石头上睡着了。
夕阳的光辉透进来斑驳的影子,落在她洁白无瑕的脸庞上,像是一束光打进了玉石里,显得晶莹通透。
随性弟子看得呆了,恰巧萧迦宁这是忽然睁开了眼睛,和他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弟子的面上一红。
“大……大小姐!”
“这么个小玩意儿你捉了两个时辰有什么好显摆的?”萧迦宁从萧无尤的背后而来,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萧无尤向前探了几步,忍不住回头怒视。
“别给我们萧氏丢脸就不错了,是吧妹夫?”
师九曜敛然一笑,“大姐谦虚了!”
“我猜你不会是饭后消失刚好走到这儿就遇到我们了吧?”
“确实不是!”师九曜的向在一旁高兴的手舞足蹈的萧无尤看去,“一早岳父大人就在找你们,就找不到有些担心……”
“哦!那回吧!”萧迦宁拍拍裙摆。
“姐夫,你知不知道父亲找我何事?”
萧无尤自打听见自己爹在找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自己亲手捉了一只妖的喜悦荡然无存,焉达达的走在师九曜身侧。
“不太清楚!”
萧无尤一手甩着手中的妖物,看得出来使用的标准杀妖手法一剑毙命,甩着甩着脱了手,扔出去好远。
他一惊,眼角眉梢都飞扬起来,但也只是一惊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你若将它好好带回去,说不得还能免些责罚!”看到这一幕的师九曜忍不住提点了一句。
正满脑子紧绷之时,忽然听到这么一句,萧无尤愣了一下,随即飞快的将地上的穿山甲捡了起来。
拍拍它身上的灰土,萧无尤想起了刚才经历的事情。
蛰伏在山中的是一群成精的穿山甲,为首的便是他手中的这一只。
这只穿山甲本是生长相国寺山脚,日日听和尚的诵经声熏陶,后来生出了灵智,生了一窝小的穿山甲,一家子都受了影响,成了精。
或许是觉得自己佛法高深,便学着僧人一样云游,走到此山觉得很符合自己的习性便就安居了下来。
萧无尤在捉住它之后,一窝小穿山甲跑过来抱腿的抱腿,缠剑的缠剑,求着他饶他们一命。
并且列举了它们一家云游之处以及度化的人。
说来也是巧了阮青柠的母亲和妹妹失踪的那段时间,刚好是这一家穿山甲中唯一一个未生灵智的老穿山甲病重之时,穿山甲一声积德行善,还差一人的虔诚和信任,这个人恰好是前来祈祷的阮青柠。
穿山甲为救自己的老妻不死,于是动了些妖法‘哄回’了已经死去的两母子的尸身,保持其生前的习性和记忆,让其和阮青柠生活在一起。
阮青柠的母亲和妹妹一日不被戳破下葬,那么信念之力不散,老穿山甲就不会死去。
萧无尤在洞中看到已老死的老穿山甲,相必是他们中午时分斩了那两具尸体,这头便断了气。
这么看来这是一家极为重家族亲情的妖。
“姐夫,都说妖类多狡诈且生性凶猛残暴,你说它们会和人一样懂许多情感吗?”
上次在仙缘镇上,也曾遇到一只将道理的妖,简直是从此开辟了新世界的大门。
“便是不生灵智,父母亲情也是有的,生了灵智便更不用说了,但是不是和人一样的喜悲通感就不太清楚了”
师九曜默了一下,自怀疑起萧无尤,他再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就下意识的引起他的重视来,潜移默化中的循循善诱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至于是善是恶……”
他笑了一下,“人也有好人和坏人之分!”
萧无尤顿了一下,道:“这个说法和仙门群侠的论断有些悖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