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人此时和雁归坐在同一辆马车里,一定能感受到她纯然的欢喜。
她双手紧紧抱着胸口的布包,耳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迫不及待的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周光把她送到魏府后门,她便急急忙忙回到了自己位于府里西北角的低矮下人房。
丁香和她一起住,不过她日常在花园帮忙,因为她之前是被阿福调来伺候生病的雁归的,后来也没重新安排事,便去做她喜欢的事,打理苗木。
此时还没到府里的晚饭时间,正是下人们最忙碌的时候,所以整片区域十分寂静,雁归把房间门插上了门栓,然后小心翼翼的借着窗户的一点光打开了布包。
她屏着呼吸看过去,先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一本书,上面写着《轻身诀》,她拿起来粗略的翻了翻,好像是什么秘籍,不过总觉得这书里面的姿势有些眼熟。
!!!
她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上一世江瑟瑟每天睡前要练的柔身操!听秋菊说那是成静辛苦给江瑟瑟找来取悦男人的秘法。
雁归顿时恶心地马上把书“啪”地仍在了桌上。
然后她又见布包里还有一个小小的瓷瓶,她翻到瓶底看,上面和母亲留给她的令牌一样,是一个“镜”字。
她随即撤开了瓶塞,还没有凑到眼前,雁归的鼻尖就充盈着一阵异香,倒出来一看是一颗只有小指大的红褐色药丸。
药丸倒出来的一瞬间,异香马上充盈了整个房间,雁归暗道不好,赶紧把药丸装回去,把它们一起和令牌藏在一起,然后打开门窗通风。
晚上听着丁香的呼声,雁归却睡不着,不仅那《轻身诀》她看着熟悉,那香味她更是想忘也忘不掉,那正是上一世江瑟瑟身上常带的香味。
看来东西被成静瞒下之后都给了江瑟瑟了。
可这东西看着不太正经,真会是母亲嫁妆里的吗?
但如果不是,成静也不会带上山,而她又怕死,赌的就是褚太监或者红玉不知道,若是危及性命,她应该还是会拿出来的。
雁归还是不太愿意相信母亲留下的东西是房中之物,单凭那死前一面之缘的了解,雁归就觉得不可能,所有问题最后又回到原点:母亲的身世之谜。
带着满腔的疑问,雁归还是抵不住身体的疲惫,沉沉的睡去了。
谁知道这一睡,醒来的时候竟然是第四天。
“雁归姐姐,你终于醒啦!”
随着她眼睛睁开,见到的是丁香雀跃的双眼。
“怎么了吗?”雁归此时还摸不清状况,只是觉得身体分外酸软。
“你昏迷了三天了,呜呜”丁香说着就哭起来,看来吓到她了。
“我就睡着了,没事,你看,我好好的!”雁归马上翻身下床,却发现腿一软,差点摔倒。
“你,你去哪里爬山了吗?身上都是擦伤,我给你找了郎中,他说你脉象没问题,可是你一直不醒,”
“我还以为、还以为……”
雁归真不知道自己睡一觉竟然睡了三天,她连忙安慰倒:“那天我是去爬山了,就是太累了,现在没事了,你看!”
丁香虽然和她差不多年纪,但是没什么主见,有事处处依靠雁归,不自觉的把雁归当成主心骨,所以这次才惊吓到。
见丁香还哭丧着脸,雁归继续道:“既然郎中都说我没事,那肯定没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福管家听说你病了,还让我给你去厨房另外拿菜”
雁归听到这些,心里一阵温暖,魏府的人待她不薄,若是她有能力,能做更多就好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残留的双手,只不过爬了一断山路,就伤成这样,要是像周光一样多好。
她要是个男子该多好啊!她要是个功夫好强的男子就更好了!
这世间既然有男有女,需要阴阳调和,为何上天如此不公,只赋予男人力气和地位,女人就只能长居后院,做些里里外外的琐事?
雁归心里第一次因为自己的女人身份生出了些不平之气……
她这下一连休息了好几天,假忙到阿福那里去销假,没想到这时阿福却顾不上里她。
原来短短的几天,魏晟竟然和江瑟瑟有了更多的交集。
自从江瑟瑟之前在赏秋会里,因为救汾阳公主的事情被拆穿之后,经过目击者的口耳相传,在京城的口碑便直线下降。
她的身世也被大家扩散开,得知她不过是七品小官的庶女之后,再没有贵女的宴会愿邀请她。
本以为她会遭到汾阳公主的报复,但一切似乎都风平浪静。
贵女们看不起她的出身,男人可不在乎,而且有溧阳王这个金字招牌站在她旁边,反倒显出她和其他京城贵女的不同之处来。
其他公子哥还是有些惧怕溧阳王,但魏晟可不一样,自从解了禁足就成天追着江瑟瑟跑,也不管溧阳王在不在。
这下江瑟瑟的名头反而比之前更加响亮了,虽然这名头并不算好听,她也算以另一种形式达成了愿望。
而此时的江瑟瑟正在江边湖心亭奏琴,琴音新颖动听,并不是当世已知的任何一首曲子。
琴音伴着萧瑟的秋风有苍茫肃杀之气,让来往的船只都纷纷驻足聆听。
一曲毕,亭中的贵公子率先纷纷夸赞,首当其冲就是魏晟:
“江姑娘,我不懂舞文弄墨,说实话之前什么诗啊词啊我看不出什么好,但这一曲,仿佛看见了我父在边关镇守的场景,称得上举世无双!”
江瑟瑟听到魏晟提诗词,心里暗恼,她就是想回避这一节才拿出自己压箱底的东西,这琴她可实实在在学了两辈子。
在此时她也只能装作谦虚大方道:“护国大将军忠心为国,魏少爷谬赞了。”
然后又幽怨的看了溧阳王一眼,溧阳王却转移话题对魏晟道:
“听闻护国大将军从边关送了家信,不知将军可又何训诫,让我等聆听一二?”
魏晟不耐烦跟溧阳王说话,但是当着美人的面也还是要有些风度,便耐着性子道:
“不过说写认真读书,好好做人之类的常谈而已。”
“怎么?没有让你们兄弟去边关尽孝吗?”溧阳王又不动声色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