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一路沿着马蹄印记追踪过去,路上一直有血迹,看来魏颐引他们过去的时候他们可能有打斗,地上还有箭矢,她只希望魏颐能坚持的久一些。
越往前,地上就不再是黄土,而是参杂着许多白色石头的砂石,走起来踩到石头容易滚动,不方便行走。
再走一段,雁归已经看见了受伤站不起来的马和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蒙乌骑兵。
随着尸体慢慢多了起来,雁归也逐渐觉得丹田气息有些滞涩,她这才捂住口鼻继续往前。
遇见倒在地上还能动的蒙乌人,她并没有浪费力气,随着她深入,越来越感觉到这里的空气有毒。
所以她极力控制自己呼吸的频率,勉强还能支撑一段时间。
直到她听到陌生的语调从前方传来,过去一看,见一个蒙乌人拉紧了弓弦,对准前方一个白衣带血的身影正要射出。
就在那一刹那,雁归无法顾及那么多,运起内力踢出脚边的一块鹅蛋大小的石头,极速朝十几米开外的蒙乌人手上打去。
“啪!”的一声,打得那蒙乌人手一歪,箭矢软软的插到了他面前几米之处。
原来这蒙乌人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攒了最后一丝力气而已,此时也再射不出第二支箭。
为了保险,雁归还是走到他面前,手起刀落,鲜血喷在白色的石头上,十分艳丽。
“少逸,你怎么样?魏颐!”
雁归走到近前才看到魏颐后背折断的箭头,不禁惊叫出声却不敢轻易触碰他。
魏颐仿佛听到了她的声音,头微微抬起,但是又脱力般落了下去。
雁归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见呼吸还在,总算松了一口气。
她此时也管不了这么多,拉起他的手臂便想用肩膀把魏颐扛起来。
也许是刚才那一下动了内力,吸入的毒气扩散的更快了,她起来的时候竟然没使上力,连带着魏颐一起往前一个踉跄,差点两人一起摔了下去。
这样大大增加了雁归身体的消耗,扛着魏颐脚步走的沉重非常,而肩上的魏颐此时已经没有一点动静,若不是耳边还有细弱的呼吸,雁归都觉得自己正扛着一具尸体。
脚下到处都是乱石,雁归脑子里已经有些混沌了,好几次一个不小心就要摔倒,但是她咬着牙努力克制住,也之后嘴里的血腥味能让她清醒一些。
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等到她终于能看到远处的黄土,却再也坚持不住,雁归连同肩上的魏颐一起,双双倒在了砂石之上。
远处的嵌山关口,终于又有马蹄声传来。
等到雁归有了些意识的时候,她感觉自己轻飘飘的躺在云端,耳边有人说话的声音,但是她努力凝神去听却怎么也挺不清楚,只能依稀感觉是女子在说话。
但是她累极了,然后又继续进入了沉眠。
待她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感觉到嘴被人用手支开,灌进了苦涩的药汁。
舌头突然接触到猝不及防的苦味,雁归忍不住呛了一下,立刻就咳嗽起来,药汁一下就喷出去了。
“咦!怎么我喂不进去?”一个年轻带着几分活泼的女声吃惊道。
“丹心姑娘,还是我来吧。”另一个女声说完,雁归就感觉到柔软的丝绢把自己的嘴角和脸上擦了干净。
她缓缓的试着睁开眼睛,却发现视线有些模糊,只能稍微看的清楚面前有人的轮廓。
难道这时中毒的后遗症?雁归心里一沉,又把眼睛闭上,她心里虔诚祈祷着这只是暂时的,因为她从没想过自己要是看不见该怎么办。
“你看,她是不是醒啦!”那位丹心姑娘发现了雁归的动作马上指出来。
喂药的那位姑娘稳稳的舀了一大勺药喂进雁归嘴里,边说道:
“秦大夫说了,她和大公子中毒都很深,没有这么快醒过来,应该是无意识的反应,不过比前两天好多了,最起码有了动静。”
“唉……”丹心叹了一口气:“要是阿颐也有好转就好了……”
雁归心里一紧,便听到这喂药的姑娘劝道:“秦大夫一直守在那边,夫人也日夜不眠的看着,大公子不会有事的。”
是了,他本来就受了重伤,又吸进了许多毒气,伤得很重了。
“都怪冷玄敏那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竟然为了一个下人害的阿颐受了这样大的苦!”丹心恨恨的说道,手心重重的拍在了椅子扶手上。
“龚妈自小就带着他长大,照顾他跟自己的儿子也差不多了,在表少爷看来龚妈就是他的亲娘了,再说可恶,也是绑走龚妈的贼人更可恶些。”
“龚妈本就是府里的下人,是婶娘可怜他才派人去照顾他,要我说这母子两个都是没良心的,吃府里的、用府里的,倒头来还害了主人家,”
“要我说,管他去死,叔父竟然还派人去救他,我反正咽不下这口气!”
丹心越说便越生气,一甩袖子便离开了房间。
“唉……”给雁归喂药的姑娘无奈的叹了口气,收拾了东西便离开了房间。
雁归听了一耳,大概能摸清楚事情的缘由了,原来是冷玄敏的养娘被绑走了,但是如何又何蒙乌人扯上关系的呢?或许等她好了就能知道了。
她又试着慢慢睁开了眼睛,让她泄气的是,还是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床顶是暗色的一团,正对着窗边的一道亮光应该是开了半边的窗户,她想把手举起来看看,满头大汗也只能把手抬起来一点点……
雁归试着运起内息,刚引了一缕气便丹田一痛,喉头喷出一口血来,然后又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她的手被按住了,她动了一下却没有挣脱掉。
“莫动!”一个严厉带着几分苍老的声音说道。
雁归马上就不敢动作,她又试着睁开眼睛,令她欣喜的是,她已经看清楚人的轮廓了!
她眼睛微睁,想尽力看的清楚一些,但还是只能看清头和身体的轮廓,看不清人脸。
“省些劲吧,你余毒未清,看不清楚的。”这听起来是个老大夫的声音不甚客气的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