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秦大夫便背着医药箱匆匆过来了,见到等在一旁的魏家父子,好一通挖苦。
责备魏颐伤都没好到处乱跑,怪魏大将军不知道君子不立于桅樯之下,连三岁小孩都不如。
但还是先给魏大将军施了几针草草止了血,便去救那吴冕的遗孀张氏。
忙活了一通之后,秦大夫摇头:“只能勉强吊住一口气在,这一刀捅下去实在狠厉,已经刺穿了肺腑,老夫也无力回天。”
若是这张氏此时便死了,魏大将军就百口莫辩了。
雁归想到这,若是真如自己猜测的那样,香衣还是会找魏大将军复仇的。
她眼中此时有了焦急之色,魏颐看在眼里,把她喊到一边问道:
“怎么了?雁归”
雁归抓住魏颐的衣袖着急的说道:“阿颐,香衣,香衣有可能就是吴家的人!”
魏颐马上看向魏大将军:“父亲,吴伯父可有女儿?”
“有,他女儿比你小一些,以前还在信中说女儿生下来甚美,当时官位低微担忧自身无力护着她,要认真为官,给女儿提供庇护。”
雁归和魏颐对视一眼,马上对魏大将军说道:“将军,我们在来时的路上,遇到一位女子,不知是不是吴家姑娘,在我这就去带她过来!”
魏颐虽然不知道雁归为何这样笃定,但是他知道雁归不是莽撞的人,马上道:“你带个护卫一起去,我在此地等你!”
见魏家将军也点了头,雁归才快马加鞭往将军府赶。
赶到了安置香衣的那个宅子,却听里面的小丫鬟说香衣去将军府找她去了,雁归正要回府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雁归马上脱口而出道:“香衣,你是不是姓吴!”
“你、你如何得知?!”香衣面色发白,眼带惊恐的望向雁归。
见她不否认,雁归便放心了,拉着香衣马上道:“有吴冕大人的遗孀张夫人出事了,你可愿随我去见她?”
雁归扶住她马上就要软倒的身体,看着她着急的说不出话来,立刻用力把她扶上马,然后坐在她身后和她共骑,策马飞奔着朝城西而去。
到了地方之后,香衣根本就没有力气起身,雁归一直支撑她的身体把她带进张氏躺的房间。
“娘!你怎么这样绝情,明知道还有我,却还是要把我抛下!”香衣马上哭倒在张氏身边。
众人一看这情形,便知道这香衣对张氏的行为恐怕是知情的,雁归不禁怀疑自己把香衣带到宿州到底是对是错。
或许当时把她救出倚翠楼之后,应该让她去个远离这些事情的地方过平静的生活,就不会被当成棋子牺牲了。
香衣见不论她怎么喊,张氏都没有反应,她满眼是泪的朝着众人祈求道:“求求你们,救救我娘吧!”
雁归连忙去搀扶她,秦大夫叹了一口气道:
“若是勉强让她吊着一口气,老夫有办法让她再活两天,但是她只能在昏迷中死去,但要想让她恢复意识,则她只能清醒一炷香的时间,看你怎么选了……”
香衣一脸呆滞,仿佛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魏大将军这才满脸复杂的开口道:“你是小蛮吧,我不知道你父亲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害,但是我派人去巍州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到你家的人了,若是你父亲真的因为我的过失而死,我一定不会推卸责任。”
“父亲被抓那天,书房里所有的东西都被抄检了,母亲说问题出在与宿州的来信中。”香衣望着张氏的脸低声道。
“我与你父亲的信皆是日常闲聊,从不涉及朝政,到底是哪个衙门下的令?”魏大将军沉声问道。
“是郡守府直接下的令,我们一家人都被下了狱,爹爹死在牢里之后,很快我就被发卖出去,再也没见过我娘,”
“前日我出门竟然无意间碰见了我娘,她说看到我平安她就安心了,但是她让我离她远一些,说她要替父亲报仇。”
香衣说完之后魏颐便提出疑问:“为何吴伯母如此肯定是我父亲害死了吴伯父?”
香衣摇头,她仍旧看着张夫人,口中说道:“母亲也需要亲耳听到一个真相,便请这位大夫让母亲清醒过来吧……”
她边说着眼泪便止不住的往下掉。
其实她在和阿禄一起被带回宿州的时候才知道来的是魏家,所以一直想找机会进府亲自问上一问,可惜雁归伤势没好,魏大将军也不在府里,她才一直在等待机会。
意外遇到母亲之后,本想跟着母亲一起走,被母亲断然拒绝了,所以她才主动进府想通过雁归找到魏大将军。
没想到才过了两天,母女间再次相见便要成永别。
随着秦大夫在张氏身上扎了许多针,她便眼皮微动,眼看着就转醒了过来。
她一睁开眼便看到了香衣,哑声喊道:“小蛮……”
“娘——”香衣握着她发凉的手,凄声回应。
魏大将军这时忍不住开口道:“嫂子,冕之到底因何出事?与我到底有何关系?望嫂子您说个明白。”
张氏却微侧着头不去看他,只看着被香衣紧握的手道:“不论如何,我丈夫确实是因你而死,”
魏大将军制止住了魏颐想要问话的动作,只让张氏继续说下去。
“自从我们到了巍州,你便从宿州寄信来,衙门中就流传出我家与后族过从甚密的传言,不过倒也不算坏事,虽然他们不想和我家有过多的交集,但也轻易不会和我家结怨。”
“本以为他这样就算得不到升迁,也能在巍州做个六品官一直到致仕”
“但是从今年年初开始,巍州府尹在多个场合表示了对溧阳王的欣赏,相公便在衙门举步维艰”
“虽然他回到家极力掩饰,但是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当即让他暂时停下和你直接的信件往来,但是他从来都是不肯辜负别人的,怎么会听我的话呢?”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被府尹以‘里通奸细’的罪名抄了家,进去一晚上都没撑过去就冤死在牢狱之中”
听完张氏的陈述,四下一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