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花朝节这天,雁归按照和王金花约定的时间到了问仙楼后门,出乎她的预料,问仙楼的管事竟然比想象中严谨,正一个个按照户籍文书查验她们的外貌。
王金花站在一旁拍胸脯保证:“我做这行这么久,一定不会出纰漏的!”
轮到雁归时,那褐衣管事皱眉道:“周雁归,以前没来过吧?”
“李管事,这次你家要的人多,别处挪不过来,这丫头保证符合您的要求!”王金花打包票。
“行了,既然户籍是京城人,就信你,出了问题我可找你王金花!”
那管事随后厉声对所有在场的人说道:
“我们问仙阁里的客人可都身份贵重,若是谁惹了贵人不高兴,不光你们自己脱不了身,你们的家人也会受牵连,希望你们自己记清楚!”
雁归跟着大家一起低头称是,她之前就借阿福帮忙把户籍落在了周家,这次她既然用的是真实身份,就不会明着出手,把周光兄妹牵连进来。
本来她也打算提前潜伏进问仙楼的,但是问仙楼毕竟是大酒楼,并不轻易招人进去。
事发的时候又是白天,权贵云集,护卫高手明里暗里都多,楼里很难躲藏。
只有在花朝节这样的节日期间,所有地方都繁忙热闹,它才会缺人手,雁归才会盯上王金花这个人牙子。
人牙子并不只有买卖人口这一个生意,在节庆的时候也经常做租赁人口的生意,问仙楼在花朝节最缺人是因为它极佳的地理位置。
问仙楼隔河而望就是京城最著名的园子──曲园。
曲园是前朝第一富商曲之玉的养老之地,新朝初立曲家人把家产和宅子献给皇帝,皇帝收了家产,去曲园看过之后称曲园为“天下第一园”,最后仍然把宅子还给曲家后代。
曲家人不敢再住,便开放给达官贵人参观游玩,收取一些费用。
而花朝节时曲园内春花竞放,就成了贵族女子踏春游玩的地方,刚开始还是大家自己去游园,后来慢慢进化成了一个半官方的大型活动,因为近几年都是由皇室公主主持。
而对面的问仙楼居高临下可以俯瞰曲园大部分地方,就成了贵族未婚男子必去之处。
所以花朝节也成了贵族男女默认的相亲节日,贵女们还会在曲园内表演才艺,一些主母也会借着踏春进行相看。
要说魏颐去问仙楼相看未婚妻,雁归是不太相信的,想到魏颐一张冷脸变得像小媳妇一样羞涩,她感觉脑海里像是进了什么脏东西般,赶紧把这可怕的想法从脑子里扔出去。
也不知魏颐今日做了什么准备,雁归一边跟着前面的管事进了问仙楼,一边暗自打量里面的仆从,不知道是不是她疑神疑鬼,竟觉得问仙楼里来来往往的人都看着不同寻常。
岐国皇宫,长宁宫。
二皇子齐舆兴刚刚给张德妃请安,正准备回去,路过前院时听到了回廊处的两个洒扫的小太监正在说话:
“咱们二皇子当真定了相府千金啊?”
“那是,听我那个在皇极殿伺候的同乡说的”
“那宰相千金应该是天下除了皇家以外最尊贵的小姐的吧”
“二皇子文武兼备,不用说宰相千金,就是天上的仙女也配得”
“那今日花朝节,会不会……”说到这两个小太监语气变得暧昧起来,又笑了同时几声。
齐舆兴听着,虽然平时被教的喜怒不形于色,眉头还是微微上挑。
“主子,要不要……”一边贴身伺候他的宫人眼里一抹狠厉之色。
“无妨,不过,给他们换个地方伺候吧,母妃宫里容不得没规矩的人。”
他刚走到御花园,就看见汾阳公主齐宝玥大摆仪帐往外走,眼神一动,身后跟着的人就跑过去打探了。
“主子,公主要出去主持花朝节盛宴。”
齐舆兴听到这话马上想起刚刚那两个小太监所言,脚步竟一时移不开。
“主子——”身边的宫人正想说着什么,被齐舆兴抬手止住了,他目光落到了前面。
原来汾阳公主的仪帐突然停了下来,一个明黄色的小身影冲了过去,高声道:
“皇姐,孤也要去,孤也想出宫!”
原来是魏皇后的独子,当今太子,年仅10岁的齐舆明。
汾阳公主平时也是备受宠爱,性子虽有些急躁但直爽活泼,和太子关系倒不差,直接道:
“你身边人哪去了?我出宫可是有任务在身,你别添乱!”
然后又对身边的宫女道:“快去坤宁宫通知一声”
“不嘛!皇姐上次都没带孤,这次孤一定要跟着去!”齐舆明耍起了小孩脾气。
齐宝玥难得有耐心的解释道:“我去的地方只有女子,你一个男子,如何能去?”
齐舆明听到这话才歇了些气焰,但是他眼里还是滴溜乱转,一下就转到了还没离开的不远处的齐舆兴身上,眼睛骤亮,高声喊道:
“二皇兄跟孤去!”边喊着边快速地朝齐舆兴招手:“二皇兄快来,我们一起去玩!”开心地连太子的自称都忘了。
这时齐宝玥才看到他,松了一口气:“二皇兄,我时间要来不及了,太子就交给你了!”
随后催促着下人一溜烟就消失在了眼前,留下了眼含期待的齐舆明和犹豫不决的齐舆兴。
作为十六岁的少年人,不管被教的表面上有多老成持重,心里还是年少慕艾的,之前在长宁宫里张德妃也提过圣上已经考虑为他挑选婚配人选,然后他的心又被那两个小太监勾了起来。
“咳咳,”齐舆兴佯咳了两声,故作严肃道:“这事还得问过父皇,我们不能擅自出宫。”
“好好好!咱们这就去见父皇!”齐舆明拉着二皇子齐舆兴就往皇极殿跑,生怕他反悔。
但是到了皇极殿他们的愿望就落空了:
“启禀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圣上在里面休息,暂不见客。”
齐舆兴听到这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但是齐舆平眼睛却看向内殿,高声喊道:
“李伴伴!李伴伴!我们不进去,你过来,我有事与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