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刚开到急症室门口,就看到了两名南区派出所的民警及两名司机。
“自己人,人怎么样了?”我拿出警官证在民警面前晃了一眼,随后隔着门缝朝那急症室看去。
“同志,真不怪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上车我就浑浑噩噩的,这不,刚开出去没几步,车就撞上了,我……,我可真是冤枉的啊。”民警还没开口,一名身穿尼龙夹克的中年秃顶男子便提前开口说道。
而一旁的出租车司机则是右手缠着个绷带,一句话没说,只是静静的站在民警的身边。
按照肇事司机的说法,他们是在中山路和少年路交叉口出的车祸,当时肇事司机刚上车正准备行驶到路口的时候,就出现了晕眩的症状,再然后,他的车竟突然行驶至中山路路口。
司机见自己控制不了,立马踩下刹车,可惯力让这辆车即使踩了刹车,却还是往前行驶了三四米左右的样子,也正是这三四米,他的车头更是恰好撞到了那辆载着韩诺的出租车后座。
也正是因为车辆车的车头直接撞击出租车后座,韩诺被救护车抬上去的时候就已经快要不行了,但是那名司机,却只受了一点伤。
“这也太巧了吧?”发哥眉目微皱,轻声说道。
是啊,韩诺作为张志峰借贷案的唯一证人以及公寓杀人案的唯一有可能接触的证人,竟会遇到这么巧合的车祸?
而且,听那名肇事司机说的,他的车上个月才刚刚做过保养,又怎么可能突然刹车失灵?还有,司机突然晕眩是怎么回事?
直觉告诉我,是有人蓄意想要杀死韩诺。
可接下来的问题,却让我有些为难。
证据,我们现在根本没有证据。
就算我能够现在就证实,有人在肇事司机的车上做了手脚,并用了某种方法让其神志不清,那他怎么可能那么精确的算准出租车司机出现在那个街口的时间?
他又怎么能这么精确的制造这一起车祸?
张志峰死了,与其一起凌辱威胁的那些男人都在公寓案中丧生,如果这次车祸不是巧合,那又是谁,要杀死韩诺?其目的又是什么?
我坐在急症室前,又开始重新整理了这两起案件。
从韩诺遭到威胁算起,那个视频的拍摄的时间点是在三个月之前。
张志峰利用视频威胁韩诺让周边的同学向张志峰的借贷公司进行借贷,然后张志峰又用同样的方法,去扩展韩诺朋友的人脉。
按照韩诺的说法,张志峰威胁张远心的时间点是在这个礼拜,我假设张远心的视频录制是在公寓案发生的同时,那么,那个杀死张志峰几人的凶手也顺带将张远心杀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摇了摇头。
任何人,做一件事情,总是有目的性的,从现有的证据点看来,那名凶手想要杀死张志峰与其他人的目的其实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果贷。
所以,凶手一定是被果贷侵害过的人以及其身边的人,可那个时候,张远心正在遭到侵害,按照同理心来说,张远心也是一个受害者,凶手根本没有理由杀她。
我屏息凝神,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那是一扇门,我敲响房门,手中的刀更是迫不及待的朝房门中央顶去。
几秒钟后,房门被缓缓地打开,我抬起刀子,掐着来者的脖颈就朝其捅去。
我将所有的愤怒全部发泄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可当我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这个男人身后还有一个男人正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环顾一圈,这个房间内,竟没有一个人是还活着的。
“羡……羡……喂……”
突然,我被人摇醒,我猛地睁开双眼,随即起身拉着发哥问道:“发哥,我问你,公寓案里面的人,是不是都有不同程度的中毒?”
发哥微微一愣,随即点头:“是啊,顾北在现场做初检的时候,你不是也在吗?”
我抿嘴不语,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个凶手在进入公寓之前,公寓里面的所有人,都中了毒。
可是我们没有在公寓里面发现任何吃的东西,那毒,他们又是怎么中的呢?
“你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提前中毒?那公寓里面的人可都死了,要按你说的,他们是怎么中的毒,毒又是谁下的?不可能是他们自己吧?”
对于发哥的质问,我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道:“凶手站在门口,拉着张志峰就捅了六十四刀,在捅这六十四刀的同时,如果在房内的人都清醒的情况下,他们就算袖手旁观,总也会有人出门求救或大声叫喊,可你别忘了,我们在进入公寓的时候,那四个坐在椅子上打麻将的人还是坐在椅子上,而张远心和那两个男人也依旧躺在床上,也就是说,至少,张志峰去开门的时候,他还是清醒或是能够动弹的,毒,很有可能,是他下的。”
这是唯一能够解释,为什么张志峰中了那么多刀,屋内那么多人一个都没有来帮忙,反而依旧呆在原地。
“你的意思是,张志峰下的毒,毒死了屋子里面的其他人,这个时候,凶手敲门,张志峰去开门的时候,却遭到凶手的袭击?可是张志峰自己也中了毒啊,虽然按照顾北的尸检报告来看,张志峰体内的毒素并没有其他人的多,但……“
我眉目微皱:“尸检报告出来了?”
发哥点了点头,说是半个小时之前,顾北亲自把报告送到队长办公室的。
按照尸检报告来说,房内的几人几乎都中了一种叫做温柔泉的毒素,这种毒素提取于蓝环章鱼,中毒者初期会神志不清,就跟吸粉上头没什么两样,然后他们会陷入深度昏迷,在昏迷中,呼吸系统会遭到破坏,再然后,会出现休克,当出现休克情况的时候,基本上就是没救了。”
发哥补充道:“顾北说,国内至今为止,还没有解这种毒素的血清,所以,就算中了毒马上送去医院,也就只能等死。”
难道……我推错了?
是哪里错了?
张远心,韩诺……还有那些霸凌的女生……
如果凶手要杀死和这个案件有关的人,那凶手,会不会还有下一个目标?
“啪嗒”
急救室的大门被缓缓打开,一阵冷风顿时朝我吹来,紧接着,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一脸凝重的 朝我们走来,我连忙上前询问韩诺的情况。
后者朝我摇了摇头,叹息道:“送来的时候瞳孔就已经放大了,这病患肋骨全断,心脏也因撞击被挤压,颅内也一直都在渗血,我们尽力了,病人家属来了吗?来见最后一面吧。”
“不是,您一定搞错了,刚刚那个送来都叫做韩诺,她才读初一,从今天开始,她应该好好读书,好好上学,她说她以后想当个警察,医生,医生,再救救她,行不行?”我拉着医生的右手,一边求他,一边将他继续往急救室内拽。
发哥见罢连忙拉住了我,朝那名医生说道:“医生,患者家属现在在赶来的路上,能不能再拖一些时间。”
“对不起,我们真的尽力了,现在患者的生命体征完全用仪器续着,如果仪器撤了,那患者也就没了,这位警官,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们是医生,我们不是神,她的这个情况就算华佗来了也无力回天啊,节哀吧,再去看最后一眼。”
说完这几句话,那医生转身就摇了摇头,带着两名主力护士就直接离开了急症室。
见那医生离开,我也没管那么多,直接就冲进了急症室。
此时的韩诺,因为要做心脏按压,上半身半个身子全部果露在外,身上更是插满了监控仪器,而她的脸上更是满是血渍。
我连忙跑到了韩诺的身旁,自责的情绪瞬间涌入心头。
“你再撑一会儿,你爸现在还在路上,或者,你还有什么话,需要我帮你带给你父亲的?”我拉着韩诺的手,眼中早已泛起了泪花。
韩诺半闭着双眼,那一双早已无力的手依旧紧紧的握着我,我知道,她想说话,可带着氧气罩的她,现在却连说话,都成了绝望。
“她好像要说什么。”就连我身边的发哥都看的出来,可,我能拿下她的面罩吗?如果拿下来,她走了,她父亲来了之后怪我,该怎么办?
我暗自叹了口气,在其耳边轻声说道:“什么也别说,一切交给我,如果你困了,就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就一会儿,你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羡……你……”
我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一滴泪水从我的脸颊流过,紧接着,心脏检测仪里,瞬间就传来了一阵平稳的声响。
韩诺走了,或许她有不甘,或许她有怨恨,但,对于她来说,现在,可能才是真正的解脱。
我不知道她在人生最后的停留想要说什么,但我知道,她的肋骨已经完全断裂,颅内的出血让她痛苦不堪,或许,早一分钟走,她就能早一分钟解脱吧。
“砰”的一声,一个看上去大概有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猛地推开了急症室大门。
“诺诺……”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更是在他推门的同时响彻整栋急症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