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使得全场仿佛同时被按下了静止键一般，齐刷刷地看向场中淡然处之的少女。
“世人皆知，天师府以五雷正法为根基，衍生出的两种不同术法，阳五雷和阴五雷。”
“阳五雷清澈灵动，进攻时大开大阖，刚猛无俦；而阴五雷厚重浑浊，行如水银泻地般无孔不入，奇诡多变。”
“灵玉，道分阴阳，阴阳从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阴阳只是阴阳，无论是阳五雷还是阴五雷，都只是一种手段。”
“一切只是，大道三千，殊途同归罢了。”少女微仰着头叹息道，耳边的碎发被风吹拂过。
清哑的嗓音在炁的作用下覆盖了整个练武场，也逐字逐句砸进了张灵玉心里。
被戳中心中所想，张灵玉彻底沉默了下来，眸中情绪不明。
看台上许多人闻言似懂非懂，脸上的茫然显而易见。
老天师倒是听得连连点头，他本就希望这次清翊能助张灵玉迈过这一坎，因而如今看向少女的眼中满是欣慰。
“我总算明白你为什么这么看好这小丫头了，根骨通透啊……”坐在老天师边上的陆瑾明白了他的用意，咂咂嘴赞叹道。
心境何尝不是他们修道之人所要修的呢，有多少人修为高深却囿于心境，始终无法再进一步。
“灵玉，放过自己，”少女偏过头不愿再多说了，轻声呢喃了一句，“水脏雷，北境苍潭。”
大量的黑色液体从少女身上滴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席卷了大半个场地。
张灵玉默默地点了点头，同样使出了“北境苍潭”这一招。
只不过他浸淫阴五雷的时间不久，自然没有清翊熟练，因此他的液体只占据了场地的三分之一。
两人使的分明是相同的术法，但从液体上却明显能看出些不同。
少女的黑色阴雷带着些闪烁的金芒，而张灵玉的则是纯黑无瑕。
清翊二话不说地以身带动阴雷，整个人化作一股黑金色洪流朝对面的少年冲去。
与此同时，阴沉沉的雷电划破长空，狰狞地照亮了大半个天空，天空上还不停淌着稀泥一般的黑金液体。
张灵玉调动自己周围的阴雷迅速包裹全身，转而又在另一个地方出现。
然而从刚刚开始，少女就已经不见踪影，身体化作黑金色的液体匹练在全场穿梭，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紧紧地锁定住他的位置。
摧枯拉朽间，纯黑的阴雷被彻底打散，但黑金色阴雷却没有在出手。
这雷法之间的碰撞，终究是清翊胜了。
黑金色的液体悬在半空，抽丝剥茧般四散开来，少女从天而降稳稳落地。
即便修的是黏稠污浊的阴五雷，也丝毫没有影响到她。
看台上一些女性观众已经开始感慨这一幕的唯美。
都说阴五雷吸骨榨髓，浊心削志，呈阴淫下流之相，可今日她用自己的实力向异人界证明了，阴五雷同样也可以是天师府的正统。
五雷正法从来就只是五雷正法，阴阳也只是阴阳，正统的雷法不分阴阳。
就在清翊以为张灵玉要认输之时，他却突然抬头，眸底有符箓图案开始凝实：“阿翊，若是接下我这一招，我便认输。”
话音落下，他的双手便开始结印，他的炁化作一道道玄妙符印，最终凝结为一道蔚蓝色的符箓，铺天盖地袭来。
“五雷符？”它周身散发的强大威压让少女一怔，清眸微眯看着这与寻常五雷符不同的符箓。
看着满天纠缠不休的炁和大小符箓，少女眸中划过一丝了然，不动声色地看了主位上的陆瑾一眼。
继而她轻叹了口气，漫不经心地向蓝色符箓踱步而去，若是细看能发现少女脚下空气的略微凝滞。
实际上，风后奇门的奇门局在她踏出第一步时就已经展开。
场中的人，也就是张灵玉，已经在她的局里了。
就在符箓要碰到少女身体的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她轻唤了一声“坤字，土河车”——
巨大粗壮的土块拔地而起，仿佛一条土形成的巨龙在空中地下来回穿梭躲开了所有符箓的攻击，少女静静地长身玉立于其上。
紧接着，土龙头上少女的身影却突然消失不见。
下一瞬，诡异地凭空出现在了张灵玉身前，她的手轻轻抵住了他的脖子。
全场几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戏剧性一幕给唬住了。
原来稳占上风的灵玉真人怎么好端端地就输了？
“神龙负图出洛水，彩凤衔书碧云里，因命风后演成文，遁甲奇门从此始……原来如此。”老天师的视线一直放在清翊身上，良久才笑着开口。
“老天师，你看出什么了？灵玉怎么就输了，好歹也是我通天箓的继承人啊？”陆瑾也有些懵，连忙抓着老天师问道。
“你还没看出来吗，清翊的手段和那王也如出一辙。”
……
另一边。
清翊匆忙地跟天师府的师兄拿来了魁首的奖励麒麟竭，就不见了身影。
她熟门熟路地在后山的客房间穿梭，最后呲溜儿一声就钻进了其中一个客房的场院。
她本意是来找张起灵献宝的，没成想吴邪和胖子也在屋里。
“啊哈哈，吴邪，胖子，你们也在啊？”少女心虚地挠了挠头，干笑了一声，脸上难得窘迫。
“是啊，我们也在，你就不能对咱小哥为所欲为了是吧？”胖子一副“我看透你了”的样子，睨了少女一眼哼哼唧唧道。
“怎么会，我就是把这个送来给小哥。”道袍没有口袋，清翊把掌心一摊。
一块颜色挺深，纹路有些老旧的麒麟竭正躺在白净的手上。
“哟，定情信物啊？”吴邪也开始附和着胖子，有些酸溜溜地道。
酸归酸，最终吴邪和胖子还是抵挡不住屋里恋爱的酸臭味，去了外面的院落。
“不用。”青年盯着少女看了好久，将它推了回去，轻摇了摇头。
“可是我参加比赛拼死拼活的，就是为了把它送给你，你不要就扔了算了。”闻言，清翊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儿，转过身闷闷不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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