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他们便继续上路了,雪山上的风雪一直没有停。
离那个地方越近,清翊心中的悸动感就越强烈,当他们拐进一处背坡,远远地看到了一个小黑点。
“好像是座庙,那是不是你要找的地方?”王震球抬手远眺了一下,转头看着少女。
少女按着胸口,感受到胸口的悸动与体内的真炁高度契合,笃定地道:“应该就是那里了,我们走快点。”
直到他们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座不大的寺庙,处在整座雪山深处极为偏僻的一角。
王震球大步上前,在紧闭的门上轻轻叩了几下,过了几秒钟,门突然就被打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僧侣模样的人,打扮像是藏族佛教的僧侣。
那位喇嘛一见到他们两个人就笑了笑:“两位施主,可是在大雪封山之时迷了路?”
“是啊,不知这位上师能否收留我们几天?待风雪小些,我们便会自行下山。”少女不动声色地挤开王震球,摆出一副招牌假笑,试探性地说道。
“当然可以,你们随我进来吧。”喇嘛点了点头,侧了侧身,为他们让开了道。
入门便是明黄色的墙壁和红色的砖瓦,寺庙的院中摆着三个燃烧的火盆,
院落的侧面遮着几道门帘,应该便是供旅人暂时落脚的地方。
少女跟在喇嘛身后,目光长久地停留在燃烧的火盆上,而后轻声开口:“上师,敢问这雪山深处为何会有一座寺庙?”
那个喇嘛也不惊讶她的问题,不急不缓地领着他们在院落中的木椅上坐下,将陈年旧事徐徐道来。
传说以前有一个喇嘛被困在这雪山之中,辨别不了方向,迟迟无法离开这里。
直到一天他突然前面有三个亮光,他顺着亮光一直往前走。
他走到亮光跟前才发现,那是一只三眼乌鸦,只见乌鸦在他头上盘旋了三圈后。
顷刻间,四周竟化作了一片似真似幻又虚无缥缈的仙境,遍布美味的水果和温暖的温泉。
有了这样的仙境,他成功挺过四个月的封山,后来他让人开山凿石,建了这座庙。
面前这三个火盆也象征着他当初见到的那只三眼乌鸦,希望让被困雪山的人重新看到希望。
此时已过正午,太阳光洒进小小的寺庙里,照在人身上却没有任何温度。
喇嘛讲完那个传说后,便笑着对着两个人说:“两位施主,先把湿透的衣服换下来吧,房间里有新衣服,一会就可以开饭了。”
清翊冲他微微颔首,和王震球对视了一眼,分别走进了一个房间换上了藏族款式的衣服。
“诶,清翊我这一身不错吧?”王震球也从隔壁屋里走了出来,看样子对这厚重保暖的藏族风格衣服新奇得紧,冲她臭屁地挑了挑眉。
“还可以。”少女不太习惯地甩了甩宽大的袖口,看了他一眼。
随后她又低头打量起自己身上红白相间的衣服,袖口和下摆的地方镶了些许白色毛皮。
别说,这藏族款式的服饰穿起来还怪好看的。
言语间,那位喇嘛从厨房里端出了几盆饭菜,放在木桌上,邀请请他们一起坐下吃饭。
这雪山深处的饭菜竟意外的不错,有荤有素,据说是当地的牧民走一个星期的山路送上来的,即使撑几个月也不是问题。
“两位,如果过两天再下雪的话,你们可能要在这儿待两三个月了,如果想早点离开的话,可以去庙里发个愿。”喇嘛慢条斯理地吃着饭,认真地提醒他们。
少女看了一眼王震球,发现对方也在看着她,心里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向喇嘛摊牌。
“上师应该能猜到,我们两个不是单纯的旅人吧?”少女抬眸定定地看向喇嘛,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两位若是不愿说,我自然也不好强迫。”喇嘛轻轻笑了笑,面色未变分毫。
“那我就直说了,我到这里来,是来寻找一个于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的线索。”少女叹了口气,放下碗筷,手指不住地在桌上轻叩。
“不知您要找的人名讳为何?”喇嘛夹菜的手顿了一下,随后很快恢复如常。
“他的名字叫做,张起灵。”他刚刚那个细微的反应,就足以让清翊断定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一字一顿地吐出张起灵的名字。
“您与他是什么关系?”喇嘛也放下了碗筷,双眸紧紧地盯着少女,生怕错过她的一丝反应。
“……爱人。”提到张起灵,少女手指还是蜷了一下,不自觉地压低了嗓音。
“也罢,那就由我给两位讲一个藏海花的故事吧,是这里的上一任喇嘛告诉我的。”从喇嘛这个角度,能清晰地看到她眼里盛着的悲戚与思念,这些做不了假。
“当年有一个张家人来到这里采藏海花,他却爱上了当地要献给阎王的女子白玛,并生下了一个孩子。”
“白玛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她知道若是孩子回到张家,必定会因为张家的命运而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人,所以白玛便恳求当时的上师为她争取了三天时间。”
“可是最终张家还是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他们将孩子带走,而白玛选择被埋在藏海花下。”
“因为藏海花独特的药性,她没有死,但也不算活着,她在等着这个孩子回来将她唤醒,等着陪他最后三天。”
“终于在九十年代的一天,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回到了这里,白玛最后还是没有醒来,藏海花的药性褪去后,白玛的生命只剩下三天时间。”
“就是这三天,寂静的只有心跳声和呼吸声的三天,就是这个孩子与他母亲的全部了。”
尽管喇嘛没有说这个人是谁,但清翊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个孩子就是张起灵。
白玛虽然与小哥没有任何言语上的交流,但终究还是让他变得有“心”了,不再是没有感情的“石头”。
原来这墨脱雪山深处的喇嘛庙,竟与小哥的身世有这样的关联。
清翊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心情,她没有体会过母亲的感觉,但她无法想象,在寂静的三日里,小哥会是什么心情。
“有些情感虽然短暂,但已经足够怀念一辈子了。”少女不知不觉地红了眼眶,强压下心头的涩意,嗓音还是轻轻淡淡的。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指张起灵与白玛,还是在指张起灵与她。
闻言,喇嘛感慨地点了点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上师,您能带我去藏海花田么?”少女这里只说了她一个人,王震球与这里无关,没必要卷入其中。
“等过几日风雪小些,我便带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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