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你以后可要安安本本的过日子，千万别攀了高枝儿去，不然日后有你苦头吃的。”他的表情可真是怪，明明是个笑面，可眼睛里却是透露出严肃，还有……落寞。
就像是烟花炸裂后的那种落寞。
后来我可真是后悔啊，我没听他的话，硬是去捡了“高枝儿”去了，那苦头也真是够我吃的了。
不过啊，这些都是后话了。
“我哪有什么福分去攀高枝儿啊？”我说道，“又有哪个高枝儿眼睛瞎了会看上我啊？”
“我们清欢丫头俊着那，日后定会有不少公子哥儿来追呢。”
我没说话，我们清欢丫头……
似乎发现自己说错话了，他给了我一个狭促的笑意，“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啊。”我朗声应到。
“什么？”
“我以后就是你的清欢丫头。”
他听后，似乎有些急了，急忙捂住我的嘴，劝诫道，“丫头，这话可我不能乱说，若是让别人听到了，你这姑娘家的清白还要不要了？”
我挣开了他的手，有些不满，“我没乱说，以后我就是你的清欢丫头。”
“你还小，你知道这话什么意思么？”他皱着眉，“这可是一辈子的事，你要是这么说，就是把一辈子都托付给我了。我倒是不怕什么，可你、你要是这么说的话，以后可就嫁不出去了，你知不知道啊？”他连训我的话都是柔柔的，听起来很舒心。
“那我就不嫁人，我娶人。”我也认真起来了。
“你是个姑娘，不能娶，只能嫁。”他有些无奈。
“为什么？”我不解，“那，曹语花与崔笺云还能互生爱慕，几经周折，最后共嫁一夫，长相厮守呢。”
“那也是共嫁一夫啊。”他对我颇为头疼，“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你这个伶牙俐齿的，日后也就明白了。不过你是从那里看来的。”
“《怜香伴》里的。”我回答道，旋即又问了他一个问题，“你是学京剧的，又怎么会的昆曲？”
“呐，这个嘛……年轻时我们的那个戏园子大啊，有唱京剧的，有唱昆曲的，也有唱黄梅戏的，我当时闲的时候无聊，就跟着这个学学跟着那个学学，也就会了。”
“那你可真厉害。”
“你不也行么，又会唱北平的小调，又会唱无锡的曲儿。”
我摇了摇头，“那是我跟我爹满地儿跑的时候学的，后方有些姐姐看我小，怕我害怕，就唱些曲子给我听，我听着听着也就会了，可好不容易会了之后，我爹就被调走了，可惜我还有些曲儿只学了一半儿呢。”
“这样啊……”他思忖了半天，“等你得了空闲，我教你唱几句。”
一听到这，我眼睛都亮了，“好啊好啊。”
“那……你先笑一个给我看看。”
我不明白他是何意，便对他咧了咧嘴，算不上笑。
“呵，倒是有够吓人的了。”他捏了捏我的脸颊。
“唔……我不会嘛……哎呀，我把糖给你，你别再捏我脸了，都快大了一圈儿了。”
“大了好看，胖乎乎、圆乎乎的。可爱。”
“你可就骗我吧。”我鼓着腮帮子，这下他可没地儿捏了。
“来，你学我的唱法。”他摆起了场子，那模样好似是个在台上风光的名角儿，身似柳，桃花面，眉眼如黛，暗藏秋波，那一身戏服更显风流，戏服上桃花灼灼迷人眼，“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一悲一喜一抖袖，一跪一拜一叩首。一颦一笑一回眸，一生一世一瞬休。
“不、不到园林……”我唱的磕磕巴巴的，还混了些别的调调。
“不是这样的。”他蹲了下来，“没关系，慢慢来，“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嗯，似乎有些模样了……
“这不挺好的么。”他笑了，“你若是学戏啊，一定也会成角儿的。”
我不语，抬手拨开了他眼前的碎发，脑海里尽力地去想当年戏台上那些优伶的身段念词，然后模仿着他们的样子，“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这回味道对了。
其实我并不是很喜欢这么唱，费嗓子，可我看到了他的眼里那流光溢彩的霞啊，就再也拒绝不了了。
……
“你看见了么？余家丫头在河边学戏呢！唱的有模有样的。”
“是吗？那丫头唱什么曲儿都好听，更别说唱戏了。”
“你们就不好奇教她的是谁吗？”
“谁呀？”
“镇上的那个戏疯子！”
“啊？这丫头……算了算了，这丫头刚死了亲人，脑子一时糊涂罢了。”
“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