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姐、清欢,你看这簪子好看不?”表兄将一个木质簪子在我们两个面前晃悠。
“天天就知道玩乐,清欢比你好的太多。”堂姐摇头叹气到,“小心姑姑又要说你了。”
“她才不会。”表兄有些得意,“她可还等着我争光呢。”
也是,母凭子贵……
“清欢,你这一路上怎么都不说话?是不是我们两个在你太拘束了?”表兄咋了咋舌,“这样吧,我们分开逛,到时候在这里碰面。”
“好。”我微微一笑。
我也不知道逛到哪里去了,只见这儿打了个戏台子,唱的《牡丹亭游园》,我寻思了半天,却见那台上的青衣甩着水袖端着腔儿。
台下有人在喝彩,我突然觉得,这戏吧,不一定要撑起多大的场面,别坏了门面就成了,在这大街上听倒也有一番滋味儿。
“丫头,想学么?”有个人过来问我。
我张了张口,最后却还是笑着摇了摇头。
“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能看上这些东西。”他叹了口气,“走了。”
我也不知道脑子里是怎么想的,下意识就回了句“回见了您那”后有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匆匆离开。
”回家了您那。”我听见他也用同样的语调回了我。
这江南水乡无非买的是些吃食、首饰之类的,然而我对这个并不感兴趣。
“糖葫芦儿,冰糖葫芦儿……”听到有卖糖葫芦的我突然兴奋了起来,掏出荷包买了一串儿,那红扑扑的山楂裹着淡黄色的糖浆,别提多讨喜了。正张嘴欲咬,却见着一个孩子眼巴巴地瞅着我。
我僵了半天,终是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下屈服了。
“喏,给你。”我将糖葫芦递给了他,好吧,心还是有点疼的……
“谢谢姐姐。”那小团子得了糖葫芦后乖巧地跑了。
“老板,我……”话还没说完,却听见表兄在唤我,“算了。”我收了荷包。
得嘞,这糖葫芦儿没吃成,做了个赔本儿的买卖。
表兄叫了两个拉车的,他自己一辆,我和堂姐一辆,我不太习惯,偏过头去看街上人来人往。
“要上桥了,坐稳了。”车夫喊了一声,一听就是个有力气的。江南这地方山多水更多,隔着不远就有湖或者小溪什么的,听说夏天地下还会有荷花和红尾鱼,可惜现在是冬末这桥下除了干枯衰败的荷花,更别提什么鱼儿了。
一路上,寂静无言。
到地方了。
我本想直接提着裙摆跳下去,堂姐见了笑着摇了摇头将手伸向了我,我有些羞愧,将手轻轻搭在她手上,虽是冬季,但她手心温热,好似一股暖流流到心坎坎里了。
“下回可不许了哦。”她用袖子掩着樱桃小口轻咬贝齿嫣然一笑道,“若是被别人看了去该说季家的姑娘没规矩了,我知道,你在北方随性惯了,但这里毕竟是南方。开始可能的确会有些不适,习惯就好了。”
“是……”
“堂姐,你们两个说什么呢?”表兄在我们后面,不久也是跟上来了。
“没什么,女儿家的事你怎么这般好奇,怎么没见你好气好气那书本上的动西呢?也省得祖母天天为你担忧。”
“呃……算了,不说这个,进去吧。”
……
“这个弦啊要轻轻拨。”教我古琴的是个女子,比我大了十几岁听说当年是个艺伎,在楼里弹个曲儿就走,从不停留。不知道名字,只知道姓陈,且称她为陈师父吧。
“想什么呢?清欢?余清欢?”
“啊?”我回过神来。
“怎么了?”陈师父拿我打趣,“怎么是想良人了?我听你这弦里有靡靡之音啊。”
“没……没有……”我嗫喏着低下头去。
“有也是正常的,二十岁的小姑娘正是开花的时候呢,有点春闺之梦也是正常的。”陈师父笑了,“我想你那么大的时候也有喜欢的人了。”
“那……在一起了么?”
“在一起是不可能的了,我们那个时候最讲究门当户对,我跟他啊,门不当户不对的,怎么能到一起呢?”陈师笑着抚着琴弦,纤长的眼睫垂下,“想来我这一曲还是跟他学的呢。却是一曲凤求凰,凤不见凰,终成囚凰。”
“……”原来世上还有这些故事,原以为小瓦匠的故事足已称奇,却没想到这个陈师父也有着一段姻缘。
“好了,说这么多做什么,拿人钱财与人所求,好好练罢。”
“好。”
一曲凤求凰,余音绕梁,袅袅不绝如缕,终是一曲凤求凰变为凤囚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