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没有想到大皇子居然会是前朝余孽。
当然，更让她意外的是十六皇子。原本以为十六皇子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却没想到知道这么多。
而且瞧方才十六皇子跟裴听淮一唱一和的模样，这两人私下是有什么来往吗？
孟沉心情有些复杂。
她隐约有些感觉，自己当初应该是被十六皇子给骗了。
又或者说，自己一厢情愿地认为十六皇子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实际上，人家能在残酷的后宫中活下来，肯定是有些本事的，孟沉心里忍不住自嘲一笑，是自己太天真了。
大燕帝冷冷地看向十六皇子说道：“你继续说。”
十六皇子也不敢再多话，继续开口道：“儿臣原本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情，但思来想去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因为段清竹已经被人指了出来。”
“皇家山水游园的案子闹得沸沸扬扬，如今结果却成这样，儿臣十分担心段清竹就这么糊弄过去。”
“父皇，段清竹跟皇家山水游园的案子脱不了关系。事实上，皇家山水游园有一个内部拍卖会。”
此话一出，御书房里个个神情不一。
孟知舟跟孟沉面色一惊，心里满是惊涛骇浪，但面上却得装出一副茫然疑惑的样子。
廖俊则是强作镇定。
大燕帝面色黑沉，目光悠悠地盯着十六皇子：“你继续说。”
十六皇子点了点头，继续开口道：“这个内部拍卖会就是由段清竹幕后主使的，段清竹通过皇家山水游园的内部拍卖会，每年都会有大笔银子入账。”
“通过这个拍卖会，她一方面也可以帮着京城中的权贵，把他们贪污来的银子换成古董、字画或者其他等价的东西。”
“把这些贪污来的银子过了明路，让这些银子的来处有了出处，自然就成了可以正大光明使用的银子。”
十六皇子说的头头是道。
“也正是因为段清竹有这个本事，京城中的权贵与她关系一直都不错，而段清竹通过这个内部拍卖会，也确实赚了不少钱。”
“然后这些银子通过云顶金玉店跟兰花店为掩护，实际上是输送给了大皇子，如此一来，这条秘密的给大皇子输送银子的线就稳了。”
“大皇子的银子缺口很大，段清竹就说要开源节流，希望大皇子能帮帮忙。大皇子说，最近朝堂各部都会有新人上位，还说都是他的人，让段清竹多多跟他们走动。这些人都会成为段清竹赚钱的东风。”
十六皇子明显就是在复述自己偷听到的段清竹跟大皇子的对话。
在场的人再次震惊了。
一年前偷听的，如此想来，这一年间确实有不少新人在朝廷上冒头。
不过这些人看起来都是真正的青年才俊，背后没有什么背景勾连，至少跟京城中这些弯弯绕绕的权贵没关系，都是从各地考出来的贫穷学子。
没想到，这些人居然都是大皇子安排的，细思极恐啊……
十六皇子说完后，大燕帝没有说话。
一时间，御书房里的气氛落针可闻。
大燕帝冷冷的视线在孟沉、孟知舟、廖俊的脸上一一扫过。
几个人的脸上都是茫然和疑惑，当然更多的是震惊，仿佛第一次听说十六皇子说的这些话。
虽然孟知舟跟孟沉大部分都是装的，但皇家山水游园的案子以及内部拍卖会的事情，他们已经提前知晓，却没有想到十六皇子居然全说出来。
更没有想到，大皇子的身份居然会是前朝余孽。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人觉得震惊。
就在大家屏气凝神不敢说话的时候，大燕帝终于开口了：“你们几个先出去吧，朕有话单独跟十六皇子说。”
这话一出，孟沉几人如蒙大赦，也不敢说话，拱了拱手便退了下去。
离开之前，孟沉不动声色地看了十六皇子一眼，心情五味杂陈。
终究是自己浅薄了，居然还想着要时不时出手护一护十六皇子母子俩，当真愚蠢又天真。
人家能在后宫安然无恙度过这么些年，用得着她来庇护？
可若十六皇子有这么大的本事，那之前出宫找自己是为什么呢？
孟沉心里不免想了许多，怀揣着各种各样的念头，孟沉跟孟知舟以及廖俊一道离开了御书房，跟着一个公公朝着宫外走。
却没有想到冤家路窄，半路上就瞧见了进宫面圣的段清竹。
孟沉原本是不想搭理的，可是段清竹却直接挡在了孟沉的身前。
此时的段清竹还不知道自己的老底被掀了，看见孟沉跟孟知舟两人出来，没有任何裴听淮和裴望星的身影，有心想要试探一番。
特别是当着廖俊这个外人的面，段清竹更是想借此机会羞辱孟沉一下，于是便直接开口嘲讽道。
“这不是孟沉将军和孟都尉吗？你们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我听说星儿在皇宫外面告你和孟都尉的状，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这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不知道吗？更何况星儿还是孟沉将军的亲儿子，居然当着百姓的面说你被绑架是你自己演的，实在令人伤心。”
“孟沉将军也别太生气，星儿到底只是个孩子，我想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如此，日子久了就好了。”
孟沉冷笑一声，看着段清竹说道：“段大人有空在此与我废话，不如想想待会儿去皇上面前怎么解释。”
段清竹却会错了意，挑着眉头道：“孟沉将军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认为星儿在皇宫外面告你的状，是因为我？我可真是冤枉，星儿自己要煽动百姓闹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孟沉却笑得意味深长。
廖俊是在看两个女人的斗法，他也不想掺和，于是便直接告辞了。
没了观众，段清竹有些气恼，但也更放肆了几分，卸掉了伪装之后更加不客气地对着孟沉跟孟知舟开口道。
“孟沉、孟知舟，你们这次恐怕是死定了，裴望星作为孟沉你的亲儿子，当众说你跟孟知舟连起手来欺骗百姓，你们俩人怕是在百姓中已经没有了信用可言，日后怕是再也嚣张不起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