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摇了摇头，一脸沉重。
“没消息呢，皇家山水游园到处都被围起来了，什么都打听不到，蔡老爷都没消息，更何况是李叔跟李大哥他们俩的消息。”
“我完全打听不出来，如今咱们只能等夫人那边了，对了，陶嬷嬷，夫人那边有结果了吗？”
陶嬷嬷摇了摇头：“夫人还没出来呢，希望夫人能问出点什么，你先下去吧。”
陶嬷嬷一脸忧心。
那小厮却没立刻离开，眼神闪烁了片刻后，开口道。
“陶嬷嬷，不是我乌鸦嘴，我就是觉得，这件事情不小，咱们还是得做最坏的打算，要是夫人从大人那里问不出什么来，咱们可该怎么办？”
说者有心，听者也有意。
陶嬷嬷立刻变了脸色，皱着眉头瞪着那小厮问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那小厮表情有些为难。
“陶嬷嬷，我，我就是说说，您别放在心上。”
陶嬷嬷冷哼道：“什么就是说说，你赶紧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急切之下，陶嬷嬷直接伸手抓住了那小厮的胳膊。
小厮哎哟一声，只能苦着脸道。
”陶嬷嬷，我说就是了，你别掐了，疼死了。”
陶嬷嬷松了手，但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小厮，泛着冷光。
小厮只能一边捂着胳膊，一边低声道。
“陶嬷嬷，我说这话可不是为了我自己，我也是替李叔和李大哥着想，平日里李大哥对我都有照顾，本来这话不该我说，但人非草木，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陶嬷嬷不耐烦道：“说重点！赶紧说！到底怎么了？”
小厮咬牙道：“陶嬷嬷，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这大人物的处事方法，咱们又不是没见过，向来凉薄的很。”
“有些时候为了自己，连自己的亲人都不一定能放在眼里，更何况是咱们这种下等人？”
“我是担心叔跟李大哥，才跟你这么说的，出我口，入你耳，听不听由陶嬷嬷您自己决定。”
陶嬷嬷心里隐约有了不祥的预感，只听小厮用略带冷酷却现实的话说道。
“这从古至今，士农工商，这商人都是最低等的，而像咱们这种给人当奴才的，那更是低等中的低等。”
“对咱们尚书府来说，咱们老爷孙大人，才是最大的那一个，府上的少爷们，则是排第二，至于夫人和蔡老爷……勉强算是第三吧。”
小厮脸上忧心忡忡。
“这皇家山水游园的事情闹得这么大，老爷如今都没法子出门了，万一为了自保不管蔡老爷了，那李叔跟李大哥还能有活路吗？”
陶嬷嬷脸色煞白，像是在自我安慰，又像是在垂死挣扎。
“不，不会的，蔡老爷可是帮着孙大人干了不少事儿，更何况蔡老爷可是夫人的父亲，即便是老爷有这种想法，咱们夫人也不会同意！”
小厮苦涩一笑。
“陶嬷嬷，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咱们夫人能做什么？夫人只是一个后宅夫人，根本做不了主，您且看着吧，夫人待会出来，您问上一问。”
“若没能从大人那里听到些有用的，那我觉得我说的，恐怕有八分准，要是问出了点进展，或许就是我多虑了……”
小厮这话说的不无道理。
自家男人和儿子如今是跟在蔡老爷身边做事的，要是蔡老爷出了事，自家男人和儿子怎么可能保得住？
陶嬷嬷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脚都软了。
“哎！陶嬷嬷你怎么了？”
小厮见状，赶忙伸手去扶。
陶嬷嬷一把掐住小厮的胳膊，勉强站稳身形，随即有些害怕的说道。
“你，你说，夫人能问出来吗？大人不会真的不管了吧？”
小厮见状叹了一口气，随即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提醒道。
“陶嬷嬷，这人都分亲疏远近，咱们这些下等人，有些时候，就是得抱团，不然的话，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真到了关键时刻，这些大人物可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我是这么想的，为了李叔跟李大哥，咱们得早做打算。”
小厮眼珠子转了转，继续道。
“还好李叔李大哥跟蔡老爷算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只要蔡老爷能脱身，那李叔跟李大哥就不会有事。陶嬷嬷，您别急听我说。”
小厮一脸沉稳的分析起来。
“夫人是蔡老爷的亲生女儿，而夫人要是没了娘家的依靠，日后再孙府也不会有好日子过，所以不管是出于情感上，还是出于利益上，夫人都不可能不管蔡老爷和蔡家。”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夫人能稳得住，并且不被大人糊弄，大人若真的只想自保，为此不惜牺牲别人，比如说蔡家和蔡老爷，那夫人也得尽快做取舍，是保住大人，还是保住蔡家和蔡老爷。”
陶嬷嬷面色一变。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是想让我劝夫人背叛大人？”
“嘘！小声点陶嬷嬷！”
小厮像是吓坏了，赶忙伸手去捂住陶嬷嬷的嘴。
陶嬷嬷也是在话说出口才意识到不对，立刻把嘴闭上，左右看了看，随即问。
“你疯了吧你？”
小厮一脸无奈。
“陶嬷嬷，我这是为你着想，方才我就说了，我只是说一说，听不听由你，李叔跟李大哥都提携过我，若不是有提携之恩，我也不想开这个口。”
“他们是您男人和亲儿子，要不要冒这个险，肯定是您来做决定，我也不是让您去劝夫人背叛大人，只是大人若都能做初一，抛弃蔡家和蔡老爷，那夫人为什么做不得十五？”
陶嬷嬷一脸纠结说道。
“但这个替死鬼不都已经选定了曹大人，只要曹旺能扛下一切，那后面就没那么麻烦了。”
小厮一脸焦急。
“陶嬷嬷！您怎么也被套进去了？是个人都不想死，皇家山水游园这么大的案子，您觉得曹大人能扛得下来吗？那可是死罪！还是诛全族的死罪！”
“这要是认下来，全家都得跟着陪葬！曹大人就算是再忠心耿耿，也不可能甘愿赴死的，更何况，还是带着全家人去死，万一临死前想带走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