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的夜空下照耀着,一众人士兵死死的围住,中间身着铠甲的将军。
乱箭齐发,乱嚎之声,震透四野,都未曾在原来的位置上移走半分。
“再放!”冷冷的声音传来。
慕宇恍惚突然清醒了一般,这声音为何那般熟悉?
“将军!”有人在乱箭中倒下了,那是方远。
轻唤着。
“将军!大王!我可能不能看着你出去了。”语落头一歪,大概没了气息。
彼时烛光曳曳,慕宇起身,转身去望,那长阶上的人。
那人一身白袍。站在高阶处,风悠悠的掀起了他的衣角。
“竟是你!”
那面颊白嫩的跟小兔子似的,却不以为意,看向一侧,城楼上的所有弓箭手,都已经准备就绪了。
“你为何要这样做?曦玥她把你当朋友!”
“我当保她性命无虞,只是你!还想和她回温州吗?”此刻鹤轻说话时有些阴阳怪气的。
慕宇才知道,从未了解过这个人,或许他有旁的目的。如此深藏不露,躲在后面策划一切。甚至将鄂王也推了出去,他死在了他身旁,他都未正眼瞧一下。
“大概不是现在,至少也得先取了你的命!”鹤轻自顾自的说。
慕宇大步上前,往台阶上冲去。
鹤轻不动也不急。
直到慕宇手中的剑架在了鹤轻的脖子上。
“你在秦关的时候,就差点害死了她,不知她知道了,该对你是何等的失望。”
鹤轻挑了挑眉,看向他,只有一种嗜杀的冷酷。
“你没机会告诉她了。”
轰的一声,武门被撞开了。
齐武飞奔而来。
“将军手下留人。”
此刻那乌泱泱的一万人冲了进来。
一部分人上宫墙,一部分人,掩护底下的人。
齐武走到他身旁拱手道。
“他毕竟为西凉世子,倘若有闪失,两国必要开战,还请将军三思。”
慕宇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剑。
“陛下口谕,将军速回,娴公主不行了。”
“什么?”杀声震天里,他似乎只听见了他说曦玥不行了,也不敢确定。
“走吧!”齐武拉住他,谁料慕宇突然倔强的说。
“我不走!”他看着眼前的人,满是恨意。
“太尉家的三——”鹤轻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匕首,一剑刺入了他的心脏,便没了下文。
慕宇看着他胸口喷涌的红血,似乎一夕之间红了眼。
自然也没听见,身旁的人,拉住他的衣角,嘴里满是血,含糊不清,低声呢喃着。
“走啊,快走啊!”那剑的位置似乎刚刚好,喷涌的鲜血浸湿了他的靴子。
慕宇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他提起长剑。
“既然你动不得,我就将他们杀的片甲不留!”
鹤轻只是笑笑。
圈套早已设好就怕他不跳。
“所有人,跟我攻上宫城墙!”
公主府内,彻夜灯火通明。
久久没有消息,席容坐在床榻之上,满目忧虑之色。
看着榻上的人,总算是有惊无险,有位有经验的大夫,施以针灸,先喝了些清水,再熬些汤药,他一直看她睡着,面色似乎好了许多。
一直到第二日里。
她竟然醒了,瞧见惨白的光里,席容手靠着额头倚在床前。
面颊有几分憔悴。
这是怎么回事?她记得她睡着睡着,就没了意识,总觉得呼吸不过来。
如今醒来还觉得胸口隐约作痛,一呼吸就会痛。
奇怪的是,席容又怎么会来公主府。
倒是想起来,她睡着的时候,是听见有人紧急的唤她,她还以为是慕宇呢!
对了,慕宇呢!照理说,他参加完观礼,今早应该来带她走才是。
只是瞧见了席容,她心中就有些慌。
曦玥蹑手蹑脚的起身,想去拿衣服,不想还是惊动了席容。
他用那无悲无喜的眼睛看着她。
瞧的曦玥心下咯噔一下。
她讪讪一笑。
“呵——”便预备继续蹑手蹑脚的往前走。
岂料席容忽然抓住了她的手,她身子一个旋转,便被他揽入怀中。
力道很大,也不顾她的抗拒。
“你知道,他们都说你醒不过来了吗?若不是你运气好,我都要给你准备棺材了!”原本是有些伤感的,但是瞧见她落在自已怀里,又不想那么让她瞧出来。
“你不是巴不得我死吗——”
话还没说完,席容忽然捏住了她的下颚,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往前一带。
曦玥不得不靠他很近,似乎连皮肤上的每一道细纹,都看的清楚。
他果然憔悴了许多,她敛着眸子,低垂的睫毛,隐约有了疼惜。
她凝重的问。
“究竟发生了什么——”
“唔——”还未待曦玥把话说完,便见他堵了上来。
她睁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却让她感觉这样下去是错。面前这个人是席容,不应该如此,她想将他推开,却怎么也使不上劲。
直到席容终于放开了她,眼底起了一层水汽,就要伸出手揭开她的腰上的细绳。
彼时她只着了白色的寝衣,脸上的绯红一直蔓延到耳根,呼吸还有些急促。
毫不犹豫的甩了他一巴掌。
“你把我当成了谁?”
席容抬头瞧着她,目光里还有些委屈。
身后来了士兵站在屏风外,语气急促。
“禀报陛下!公主府也要失守了,听说……前面慕宇将军已然阵亡!”
“什么?你说什么?”刹那间,她脑子一嗡,震惊的以为自已听错了,回身问。
“慕宇将军殉国了!”
曦玥回头看着席容,他倒是很冷静。
“秋菊!为我宽衣。”
“是!”
曦玥正要走出门,席容自身后拉住了曦玥。
“你留下,我去。”
“我不信他会死。”她眼眶通红,已然再拖片刻都是煎熬。
扯开了他的手,便往前走去。
红桥上,天光惨白。
席容大步上前,不死心拉住了她。曦玥后撤一步,甩开他的手,决然的拔出剑鞘。
指向了席容。
“你还要瞒我什么!?还是你觉得因你而死的人还不够多,是吗?我不要前因后果!我只想看着他活着——我也想顾凉活着!”
她眼底剧烈的悲伤,席卷而来,仿佛那道长剑就是他们的距离,他们之间的鸿沟。仿佛扑卷而来海浪,隔岸而立,只将他困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