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所有的变故就是在这里开始的。
此刻微醺的日光缓缓从树梢升起,瞧着刚刚会在地上爬的孩子。
眼睛亮闪闪的,倒和席容有几分相似。
岁月如水,静静流淌着。
曦玥坐在屋子里,望着窗台上的花。
有些微愣出神,也是奇怪,自那日后,倒像是与席容生疏了。
那孩子小小的手,抓了抓曦玥,放在床沿上的手。
挠的痒痒的。
她瞧了瞧面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人,眉眼里尽是温柔。
“小承晔怎么了?”孩子眼睛亮亮的。
好奇的望着曦玥。
“大概是你爹爹好几日没来瞧你了。”曦玥将小床里的孩子,掖紧了被子,温声道。
“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小妹妹或小弟弟。你爹爹怕你不中用,便让你娘亲,再给你生一个。你可愿意?”她瞧着孩子亮熠熠的眼睛只盯着自已望。
半晌竟晃了晃那胖乎乎的头脑。
将曦玥逗笑了。
“呵呵!呵呵!”那孩子竟也清脆的笑着,声音洪亮好听。
“我就说,咱们承晔这样厉害,怎么会不顶用呢。”曦玥摆了摆手中的小拨浪鼓,孩子便更乐了,笑的更欢。
抬头望向门口处,不禁意间瞧见了李允德站在门前晃悠。
曦玥不禁起身,望着。
李允德瞧见那道目光便走了进来,一直低着头。
“何事?”
“无事,就是陛下想念太子殿下了,要,要奴才抱去正宏殿去瞧瞧。”
“为何他不过来?”
“陛下说,他,他政务繁忙……”
这几日应当没什么事……
“陛下说,得了空,再过来。”曦玥细想了想觉着有些奇怪。
却觉得手中的东西被拽了拽。
曦玥低头望去,原是小承晔竟然站起身了。
拽了拽拨浪鼓前面的小绳。
奶声奶气的说。
“要,去……”
曦玥一高兴,恨不得抱着他亲了。
“小承晔这样厉害,都会说话了。”便将他抱起了。
李允德倒是极为惊惧,却也不知在害怕什么。
“你抱去罢,仔细着点。”
“哎!”李允德应着,似乎轻松了不少。
独留曦玥一个人在原处空想着什么。
这一日倒是曦玥去找了绮瑶。
用她一句话来说。
“帝后娘娘竟然还敢出宫,真是稀客啊。”
两人驾马一路往北辰门外急速远行着。
风吹开她的鬓角的发丝,似乎一如昔年。
远行至一个湖泊处,坐在一个小山丘旁,看着那大地慢慢起的青绿色。
岸旁的桃花,浅浅粉色的花瓣张开。
很是漂亮。
“四年了。一眨眼四年了,四年前,我将顾凉埋于此地,便也有四年时间没见他了。你说,我是不是够心狠,够狼心狗肺的。”
绮瑶也不顾灰尘,就坐在了她身旁。
“逝者如斯,他会感觉到你的心意的。
不必落在表面上,必也记挂在心。”
曦玥瞧着微弱的日光笑了笑。
“你呢?到底还打不打算成亲了?”
“那一日朝堂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
曦玥笑了笑。
“那又与你们何干,再不成亲,难道要等到老了,才成亲吗?”
这北辰需要一位公主。
绮瑶静默的说。
曦玥骤然起身,斩钉截铁的说。
“我不需要!”
随即又平静了下来。“我已经,再经不起,看到任何一个人为了我,再牺牲些什么。
到了今时今日,我所拥有的这一切,踩在了多少人的尸骨上。”她静静的说。
绮瑶有些静默。
“我和他,总该是会好好在一处的。”
“那便我做了主,下个月初六是个好日子,成亲吧。”
“嗯!”
斜阳惨淡,她一个人坐在顾凉的坟前说了许多话。
说到想念,说到这时候的生活,虽不是她想要的,总归是好的。
只是念,想念的紧。坟上长满了青青的草,也生几棵绿树。
想必灵魂早已超度,自然不会再计较着这些。
四年了,如今……才想到来看望你。
顾凉,谢谢你。
夕阳迟暮,她在草地上重重磕了一头,便翻身上马,飞驰而去。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连日来的冷淡,与不适,回到宫就爆发了。
曦玥睡在寝殿内,本觉着累,想歇息了。
又翻来覆去的想着怎么筹办绮瑶的婚礼,翻来覆去的,便有些烦闷。
忽然间席容气冲冲的闯进来,她,迟疑的起身,倒是不能理解他这般模样。
她和席容这三年来,从未吵过架,这一次,倒像是要将从前未言的嫌隙,全道上来。
“朕怎么不知道你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跟着朕心里想着别的男子!”
曦玥瞪着他,模样很是不能理解。
“我怎么了?三年来,只出过一次宫,你便就这样发作给谁看?”她*觉得,席容脸红脖子粗的样子,这样惹人讨厌。
“朕这后宫只要你这一个女人,不是让你心中至今还装着别人的!!!”他怒吼着。
曦玥仿佛明白了,突然间的沉寂。
“你什么意思?是我让你不纳后宫的吗?!”
席容气急败坏的用手指着一旁。
“你和朕睡一起,都念着那个死士的名字……”
“他不是!”她声音低沉,且带着不容置疑。
“怎么不是,他就是朕悉心调教的死士,随时准备为了我的一切牺牲!”
“席容你够了!我以为你会有所改变,还是这样不可理喻!你出去!”
“这是朕的后宫,朕凭什么要出去?”
曦玥气的没话说,只好指了指自已。
“那我出去!”
席容拉过曦玥。
“你当明白,成大事前当不顾一切牺牲。”
曦玥看着席容隐隐觉得有些陌生。
“你以前,可从来都不是这样的。”
席容不语。
“你倒是该好好想想你自已了。”说着曦玥便要走。
“你去哪?”席容板着脸问。
“我去绮瑶府上住几日还不行吗?”刚刚吵过的一颗心又松了松。
“三日后记得回来,看看承晔。”他语气说的极为平淡,有时候就连曦玥也看不懂他。
更不明白,他为何这样做。
或者……是否另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