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大婚那一日。
八百里加急传入北都城,西凉黑色铁骑,已离北都城不远了。
依在秦关。
再到。
席容慢性毒发作,幸得太医及时发现。
病床上的人,面色苍白寡淡。
抓住了姜文的手。
“快替我放血,一月期限将到了。”
“陛下!这样只会耗尽您的气血。”
“快!”
“少主!”
“迟了便送不去公主府了。”
迟了他也支撑不住了。
“李允德!”
瞧着他面色煞白,近来的李允德也吓了一跳。
“顾愈来了吗?”
“来了吗?”
李允德一脑门子的汗。
“今日……今日是顾将军成婚的日子。”
席容粗喘着气,躺回了榻上。
“等不起了,你于朝华门前带人将顾愈拦住,直接带过来,速去。”
“是!”
姜文以施以针灸,方才让他面色红润了一些。
“阿伯,你且告诉我,这般下去,我还有多少日子?”
姜文眼角老泪纵横。
“怕是就在这三年五载。”
席容笑了笑。
“这也够了。”
“可也是您极其珍重身子的时辰,不仅要日夜疲劳,还要为帝后娘娘……”
“住口!”他的气息有些急促皱着眉头显然有些难受。
“我以从前的名义,现在的名义,命令你绝不可说出。宫里人多口杂!朕相信……相信你会保守秘密。”
“是!只要陛下肯休息三日,我便守口如瓶。”
“好!拿纸笔来。”
姜文不动。
“朕若此刻不写,若亡国该如何?”
“是!”
良久,他似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靠在了床榻上。
“一封是传位的诏书,一封是要顾愈立刻前往秦关的诏书。朕无人再可以仰赖。
若是朕睡了,传位的诏书,交由你保管,另一封诏书,你武门出去,等待顾愈,让他拿着兵符,即刻调兵前往秦关。
“是!”
席容挣扎着起身,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刀,直接割破了手腕。
顿时鲜血直流。
“陛下!”
“你想等着朕鲜血流尽吗?”
姜文只好用瓶子装下。
“入药后,务必交给曦玥。”他缓缓躺了下去。
“是!”姜文这句话应的有些许悲痛。
待到姜文走了,他又唤。
“小李子!朕要写份手书,你立即去给萧润之。让他不必来……不必来问朕,照做就是。”
“是!”小李子瞧着陛下说话都有些吃力,眼眶有些红。
稚嫩的脸上写满悲意。
“陛下!”
“快去!”
“是!”
做完这一切,他已经彻底没有力气了,躺在榻上,安静的闭了眼去。
想起了许多,记忆里温黄的光,朦胧着,她向他伸出了手。
稚嫩的容颜,虽不复,可到底,从始至终,便只有她一个人,这样肆无忌惮的留在他的记忆里。
他想多些时间陪她,他想完成她的心愿。
所以给顾愈的旨意在后面还加了一句话。
无论去否,无论成功否,北辰之安危,必不系君一人之身,定不为君一人之责。
如若顾愈不去,北辰便只能由他亲自去拯救了。
这样想着,前尘过往混乱的交杂着,他便沉沉睡了去。
公主府。
张灯结彩,一直到正午,整个府内都是出奇的安静。
满堂宾客皆是沉静。
照理来说,顾愈若来了,便能拜堂成亲的,可是他却没有来。
他背弃了承诺。
满堂宾客也识趣的不说话,似乎为那遥遥上座的女子,感觉到了一丝低沉。
良久,曦玥端坐在一旁,看着一旁坐着的绮瑶。
本该是满心欢喜的一天的,却演变成了这般模样。
“绮瑶!”曦玥想说些什么。
她却开口了。
“酒席开始吧,这大喜的日子,大家也不必拘束。”
众人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大喜的日子,更不知道,绮瑶公主,算不算嫁给了顾愈。
此刻更不敢出声,只得道。
“是!”
曦玥眉眼里却有些心疼。
拉起来绮瑶。
“我们去后面吧。”
“嗯!”
到了后院,绮瑶坐在屋子里,一动也不动。
倒是令曦玥担忧。
“不高兴,就说出来罢,可不要憋在心里憋坏了。”
绮瑶掀下盖头。
“不就是不成婚吗?大不了不要这些仪式就是了,我也还是他的人。”
曦玥觉得她糊涂了。
“你是北辰的公主,再委曲求全也不能不要名分。”
说到此,绮瑶有些委屈了。
“他说过,他会娶我的。他也同意了,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对不对?我们再等等。”绮瑶看着曦玥,又自顾自的说。
可将曦玥心疼坏了。
男人都是一个德行。
“他若是不能给你一个说法,我便叫他一辈子都见不到你。”
“曦玥!”
“好了!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你还在心疼那个臭小子,指不定是怕与你成婚,偷跑了去!”
“顾愈他不是这样的人。”说着绮瑶眼眶红了,曦玥知道她在极力忍着。
“好了,是我说的不对。没你了解他。”
良久曦玥望了望天空之外,颇有些感慨。
“想必这时秋菊也嫁人了。真好。”
此刻春月大抵从宫里来,悄悄的在曦玥耳边说道。
“据说,陛下又不病倒了。”
“什么?”曦玥有心想回宫,可瞧了瞧绮瑶,到嘴边又化作问句。
“可要紧?”
“太医去的早,大概也只是累倒了。”
“我晚些再回去瞧他,你去备些参汤。”
“是!”春月没有说,她觉得陛下病的有些不大对劲。
如今就连时间上,都那样巧合。
“怎么了?”绮瑶问。
“没什么,左不过是陛下催我回宫,我说晚点回去,陪你多等会儿。”
“嗯!”
曦玥不知道是不是中午未曾进食的缘故,坐在屋内,觉得有些头晕,胸口一阵阵的难受。
“绮瑶,你饿了吗?”那时都是正午刚过。
“你不说我倒忘记了。”绮瑶招了招手,便有侍女走了上来绮瑶吩咐道。“叫他们上菜吧。”
可用了一些午饭,曦玥便觉得更难受了。
胸口里翻江倒海,抓住了桌布,死死揪住,好似这样能缓和一点似的。
伴有耳鸣,眼前重影多现,头重无比,仿佛还有轻微的幻觉。
“曦玥!曦玥!”只遥远的听着似乎是有人唤的,便一头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