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达成所愿,徐照影一夜好眠。醒来时,家里没有秦风的踪影,这才想起他已经进山了。
她就没见过比他更勤快的人,也没见过比他更穷的人。
就很离谱。
徐照影舒舒服服的吃了些东西后,骑马前往章府,监督花园进程。
为早日见到理想中的花园,章老夫人请了一支二十多人的工匠队伍,正干的热火朝天。
徐照影各处转了一圈,正打算坐下来歇歇时,从外面进来两个抬木头的。
她瞪大眼睛。
后面那个,不正是阴沟里的老鼠——蔡黄连吗?
难道因为被乌鸫记恨,丢了差事之后,改当卖苦力的工匠了?
大夫和工匠,论地位,论辛苦程度,论收入水平,差距可是千差万别,他会不会更恨秦风?
因为知道蔡黄连不老实,徐照影留了个心眼儿,有他干活的地方,都会特别留意。
蔡黄连一直老老实实的,没露出任何破绽。
第二天下午,徐照影在木廊处,看工匠们测量角度时,眼角余光瞧见蔡黄莲担了一担黑土进来。担子太重,压得他腿都在颤。
“站住!”徐照影忽然意识到什么,出言拦住他。
蔡黄莲停下脚步,满脸不解的看过来。
“唉,我说徐姑娘,为难人也挑个时候,没看见蔡小子已经站都站不稳了吗?怎地,当个监工了不起啊,要把人朝死里折腾?我告诉你,章家可是仁善之家,绝不允许有人狗仗人势,坏了他们的名声。”
工匠头目周大富,从后院大步走来,出言讥讽。
本以为是桩极好做的活,主家仁厚,监工面嫩,随意对付一下,就能拿到大笔工费。
可万万没想到,监工看起来娇气得不得了,实际是个刁钻的,一丝马虎眼都不能打。
碍事的小娘皮,他得想个办法把她挤走。
徐照影气乐了:“一顶大帽子盖下来之前,周师傅不如先问问为什么?”
“能为什么?不就是徐姑娘想耍威风,拿别人的痛苦取乐么?”周大富忽然眼珠子一转,笑得极其猥琐:“哦,我明白了,徐姑娘这两天总围着蔡小子打转,此时又故意刁难他,原来是看上他了。哎呀,你早说啊……”
“放肆!”徐照影重喝一声:“本姑娘是你可以随意编排的?喊你一声师傅是尊重你,别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本姑娘说过,花园里的土,必须得是山上的黑土,在山上挖好晒干之后再担进来。晒干后的土能有多重,他为何会被压成这样?”
周大富没想到小娘皮如此厚脸皮,被羞辱之后,不仅没有甩手而去,竟然还能记得正事。
他反唇相讥:“说得轻松,要不你亲自去试试?你不打颤,算我输!”
“试试就试试!”徐照影立马应战:“既是打赌,人少了没意思。把你的人全叫来。再把老夫人和章嬷嬷,梁田请出来,大家一起做个见证。”
周大富心说这可是你自找的。忙不迭的让手下去请人,他自己则站在原地不动,死死盯住徐照影,生怕她搞鬼。
徐照影什么都不做,站在原地傻傻微笑,让周大富以为她是个无知无畏的傻瓜。
人都到齐之后,徐照影示意抖得如风中柳絮的蔡黄莲起开,自己走过去,一脚就把筐子踢翻,黑土洒了一地。不该出现的黄色黏土,则沾在筐底纹丝不动。
周大富气得直跳脚:“你……”
徐照影指着黏乎乎的黄土,冷笑道:“你什么你?筐子里一多半是杀死植物的黄黏土,你判断不出来吗?判断不出来也就罢了,还好意思为难一个姑娘家!怎么的,你当是打群架?力气大的有理?”
“不好好干活,成天想着糊弄,想着把本姑娘挤走,我呸,好不要脸!” 终于达成所愿,徐照影一夜好眠。醒来时,家里没有秦风的踪影,这才想起他已经进山了。
周大富暴跳如雷,冲上去就把蔡黄莲踹翻在地,并狠狠踢了他肚子几脚,把他踢的紧紧抱住肚子,弓得像一只虾米。
“吃里扒外的兔崽子,老子看你可怜,才答应收下你。可你都干了什么?让你担个黑土,你嫌麻烦,给老子担黄泥巴。让老子丢了这么大的脸……”
徐照影本以为周大富是冲自己来的,灵活躲到章老夫人身边后,才发现是冲蔡黄莲的。
真不愧是处处糊弄人的大聪明,一口大锅赶紧甩到别人身上,把自己摘出来,继续坑蒙拐骗。
“周大富!”
冷静威严的声音传来,徐照影转头看去,见章老夫人身后的王嬷嬷一脸肃然。
“结清两日的款项,走吧!章府用不起你!”
“嬷嬷不要啊!”周大富跪到地上,砰砰砰的磕起头来:“奴才识人不清,着了小人的道,奴才这就把他开了,只求嬷嬷给奴才一个机会……”
嬷嬷不为所动:“走吧,不然老婆子该拿着老夫人的印章去县衙了。”
周大富腾的站起来:“别,别,我这就走……我这就带人走……”
走之前,还狠狠踹了蔡黄莲一脚。
徐照影看着他跳梁小丑似的折腾,心想蔡黄莲不会搞错目标,记恨上她吧?
下一瞬,就看到蔡黄莲阴森森的看向自己,恨不得把她抽皮扒筋。
她无语望天,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她和秦风一样,被这个小人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