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被单独关在一间屋子里。
屋里血迹斑斑,屋外惨叫连连,导致他一夜没睡。早上起来坐在审讯室里有些萎靡不振。
审讯他的是一个凶神恶煞的中年汉子,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袖子卷起来,露出里面大块的疙瘩肉。
“秦风是吧,是谁派你来谋害世子的?同伙是谁?如何将圆柏树带进王府,如何跟同伙接头的?还有没有其他任务?”
连珠串的问题问下来,秦风一直摇头:“这就是个意外,孙管事临时请帮忙送树苗。路上遇到一个推不动车的小孩,帮他分担了一些圆柏树,没想到是不该出现的树,更没想到世子会撞上来。”
都怪自己大意了,不该带曾志进来。曾志年纪小,没经过多少事,不太懂得防备人。
尤其是进了王府这种地方,王府太大,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各自怀着心思,一不小心就成了别人的垫脚石,替死鬼。
这不,曾志一来就着了别人的道。
看小孩累的够呛,二话不说帮忙分担。哪里知道,这小孩他是魔鬼,专挑善心的单纯人下手。
从遇见曾志的那一刻起,就想好让他背圆柏树的锅了。
不管有没有世子发病的事,曾志,不,是他,都逃不过这一劫。因为圆柏树会激发世子哮喘,王府明令禁止此树进来,违者一律打死。
他能活到现在,没被当场打死,就是为了挖出背后的人和同伙。
一旦得知……不,他不能死。
他舍不得死,阿慈在等他,老战友们离不开他。他的好日子在后面。
他一定要在这期间想出应对之策来。
中年汉子猛的一拍桌子,声音提高八度:“说是不说?最后一次机会。老子忙的很,没时间陪你耗。”
秦风知道审讯原则,先礼后兵,再不说出他们想要的答案,就该上刑了。
可他没什么好说的,目光坦荡的看向对方:“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说的都是实话。”
汉子的耐心耗尽,脸上阴得能滴水:“哄鬼去吧,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来人,冰火丸伺候。”
顿时有两个光膀汉子走上前来,将一粒红色的药丸塞进秦风嘴里。
药丸顺着喉咙滑进肚腹,秦风仿佛忽然掉进了冰窟,那种冷是浸透皮肤,刺入骨髓的冷。
冷透之际,又浑身燥热起来,仿佛置身于火炉中,明火炙烤着皮肤,将身上的水分都烤干了。
他想喝水,想脱衣裳,想一个猛子扎进河里泡着,身上的热度却忽然退去,变成无数的蚁虫啃噬,又疼又痒。
三种体验交替进行,每一种都是极致的痛苦。秦风咬紧牙关承受着,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在用力,脸上青白一片,嘴角有血慢慢溢出。
中年汉子就那么看着,看着他受煎熬。
两个时辰之后,秦风依然不吐口。他不由得火冒三丈,扭头就走:“不要给他解药,既然这么有本事,能扛住冰火丸两个时辰,那就一直扛下去吧。我倒要看看,他能坚持多久。”
秦风终于支撑不住,倒在身后的地上。只是并没有晕过去,正在经历蚁虫啃噬之苦。
秦风在王府里受苦,府外的曾志也不好受。
祸是他闯下的,锅却得秦风背。
好几次想冲出去说,他才是那个四十七号,不关秦风的事。要杀要剐冲着他来。
可他不敢,风哥警告过他了,让他不要乱说误事,一口咬定不知道就完了。
他不敢违抗秦风的命令,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
冲到周淑英的住处,求她帮忙想办法。却被杜开乾告知,就在刚才,周淑英一家都被王府带走了,理由是送秦风进了王府。
曾志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院子里团团转:“怎么办?怎么办?怎么才能救出风哥?王府门禁森严,闯是闯不进去的。还有什么办法能进去呢?”
杜开乾不比他好,周淑英被带走之前,悄悄给他使眼色,让他去找姑母。
可姑母远在京城,来一趟需要二十来天,远水救不了近渴。
两人犹如困兽,转了半天之后,忽然一拍大腿,他们笨,可以找聪明人想办法不是?
徐姑娘那么聪明,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杜嬷嬷人老成精,也会有主意。
信鸽是现成的,一直带在身边,杜开乾当即给徐照影和姑母各写了一封简短的信,发往京城徐府。
看着信鸽越飞越远,很快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天空中。杜开乾和曾志双双仰着头,舍不得收回来。盼着鸽子早日给他们带回京城的消息,为他们指点迷津。
脖子仰到僵硬收回来,这才发现面前站着个姑娘,正笑吟吟的看着他们。
出现幻觉了吗?
揉揉眼,再仔细看过去,确实是徐姑娘没错。
这是专门来拯救他们,不,拯救秦风的吗?
曾志当即就嚎啕大哭起来:“徐姑娘,师父,你终于来了。”
杜开乾眼里含着泪,虽没有说话,意思和曾志是一样的: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来了。
“杜大哥,曾志,你们怎么会在府城?发生什么事了?”
徐照影刚才从月亮巷经过,无意间看见二人,过来打声招呼。没想到二人神态如此激动,难道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曾志赶紧将事情说了。
末了添一句:“对不起,师父,我……”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虎子的样子还记得清楚吗?仔细说说,我画下来。”
徐照影听得眼眶发红,心口一搅一搅的痛。
进了王府地牢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不死也得脱层皮。
可此时不是心疼难过的时候。她得想办法将他救出来才行。
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按照曾志的叙述,开始画“虎子”的画像。
直到曾志说“像极了,跟他本人简直一模一样”时,才停下笔。
徐照影吩咐杜开乾和曾志:“你俩赶紧跟奇门镇联系,让战友们全都过来,把秦风平时养着的那些人,老的,病的,全都叫上。”
“我们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