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有王妃的消息了。”本在椅子上半瞌的姜元猛的睁眼,起身,看向了来汇报的长耿,“走。”
长耿没动,只是将头低的看不见脸:“王爷,据搜山侍卫来报,说是……说是在悬崖处发现了王妃的痕迹。”
姜元往外走的步子一顿,只迟疑半秒,便继续往外走去,寒意四起。
东郭柿与长耿相互看了一眼,跟在了后面。
长耿沉默的好久才开口道:“王爷,兄弟们还在排查搜索,已经派了一队人去到悬崖底查找了。”
姜元翻身上了马,连马车都不坐,直接在盛京骑马出了城,长耿与东郭柿两人在后面跟随,看着被冲开的城门士兵,眼里升起了担心,盛京内不允许铁骑横行,这下,定是会被人借此做文章,朝上参一本的。
一路飞驰,姜元到了百安寺,翻身下马,一路上山,直到山顶悬崖处,看着悬崖口,沉默许久。
东郭柿道:“王爷先别担心,王妃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王爷,山腰处有一洞口,发现有生火的痕迹,还发现了这个。”
长耿递上一物,姜元余光一瞥,脸色便暗了下来,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口,“加派人手,将这给本王掀个底朝天!”
说着,又往前了两步,东郭柿立马一挡姜元跟前,神情未有的严肃:“王爷不可。”
姜元抿嘴,眯眼看向东郭柿,这回东郭柿难得没有退缩半步,眼神里也不惧姜元,身子拦着姜元,不准他前进半步,哪怕自己身后已然是悬崖万丈,后脚跟已有悉数石子往下掉,耳边是哧哧冷风,东郭柿也没有退让半分。
长耿也知晓王爷是想做什么,可这万丈深渊,纵使王爷武功再高,要想平安往返也不是一件易事,东郭柿这般拦着也是有可原。
“怎么?要反?”
东郭柿低下了头,“不敢,属下觉得,王爷倒不如先查那山腰遗落的线索,搜崖这等事,还是等候弟兄们的消息,再做打算不迟。”
长耿也上前一步,劝道:“是啊王爷,不妨等一夜结果再做打算,让长耿先帮王爷探探路。”
姜元眼中似要生出火来,转而一阵沉默,姜元再次看了看那在山腰搜寻到的物品,冷沉的往山下走去。
见此,东郭柿松了一口气,却是依旧站着未动,长耿见状,道:“还愣在那做什么?真想要下去?”
东郭柿摇摇头,向长耿招着手:“可快些来扶我一把,腿软了。”
长耿翻了个白眼,一把将东郭柿拉到了安全地带:“你说你,明明怂得要死还敢拦着王爷的路?”
东郭柿脸微白,拽着长庚的臂,一脸的舍生取义模样:“你不知晓王爷是什么性子吗?若方才不这样拦着,他怕早是一股脑的跳了下去。”
“王爷的功夫,就是跳下去也尚有一线生机,你要是下去了,神仙也难救,心里没点数?”
虽是调侃的语气,却也不难听出有几分关心的话在其中。
东郭柿笑道:“就是有一线生机,也断不可让王爷冒这个险的,你我二人死了又有什么可惜的。”
说的是云淡风轻,好像在说着晚间吃什么的好。
长耿眼里也是一片认同,说着便差人拿来了绳索,系在了腰间。
东郭柿没看懂,皱眉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先下去勘察一番,搜崖过于缓慢,我从这下去一趟,不对劲便会上来,无需担心。”
长耿交代着。
东郭柿冷哼一声,“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可没有力气再拦着你了,你若没上来,我明日儿喊季秋另配良人就是了。”
长耿一笑,用着自己能听到的话:“不会的。”
说着,将绳的头端绑在了一侧的树干,一众侍卫牢牢拉紧着绳索,只见长耿不带犹豫的跳了下去,绳索快速缩短,让在崖处的东郭柿心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拉紧!”
这个人,还说他不要命,自己也是个实打实的疯子。
公冶舒是被疼醒的,全身的疼痛无一不在告诉她,她还活着,也告诉着她,脑中的一切都是真的,至今还历历在目,一想到储昌那张脸,公冶舒就清醒了一半,睁开眼,被一阵阳光刺了眼睛,不禁抬手挡了挡。
“醒了?”
原本寂静的环境中响起了男子的声音,公冶舒吓了一跳,储昌还在?!
挣扎着起身,牵动着伤口,痛的眼泪出来了,却还是大了瞳孔的望去声音的源头,不是储昌?
在看到不是储昌时,她松了一口气,又紧张了起来:“你是谁?”
坐在远处石头上的红衣男子,转过了头来:“不认识我了?”
公冶舒此时比看到储昌还要惊讶:“南戬?你怎么会在这里?”
上次辽山春来客栈一别后,就再也没有遇到过他了,此人神秘的让人无从查起。
南戬笑吟吟的看向她,起身走向她,“难得王妃还认识我,真是好久不见了,王妃怎混称这般模样了?”
公冶舒还是带有戒心的看向他,比起储昌的变态失控,她最惧怕像南戬这种真正冷血杀人的人,失控往往是不可人控的,可在春来客栈那般冷静从容的杀人甚是折磨季秋的法子,可不是一个储昌就能匹敌的。
公冶舒身子往后稍微移了寸,声音故作冷静道:“南戬大人,你怎么会在这?”
南戬笑道:“路途百安寺,便顺手救了只小猫罢了。”
见他没有正面回答,公冶舒脸色严肃了起来,认真的问了起来:“这里是何处?”
公冶舒才认真的打量起这周围的环境,全是石壁,无水无树,就连阳光也是从石壁缝隙处渗透进来的,她记得,她是掉下悬崖了,就是掉到低端,链接的也应该是江海,亦或者是环山群树的杂草间。
而此处,她竟是推断不出在何处。
“掉下来之际,崖壁有处裂缝,像是自然形成的天缝,裂口可容一人过般大,与其掉下去不知生死,我便借力掉进了这天然的裂口里,只是掉进来后,我也是没有想到无一食物野果可食用。”
听着南戬的话,公冶舒接道:“那此处可有水?”
南戬神情一暗:“没有。”
看着少女有些悲凉的神情,南戬坐在了她的身边,视线定在她的脖子处,开口道:“放心,我是不会让你死在这的,先让我看一下你的伤口。”
公冶舒对他的话没抱太大希望,不过是安慰人的话罢了。
见她没应,南戬手碰了碰她的衣领,想将那处咬痕看得更仔细些,公冶舒猛的一缩,眼神微冷的看向他:“做什么?”
南戬看着她的动作,有些苦意:“颈部的伤需要涂药,不然会留疤。”
公冶舒摸了摸颈部的伤口,疼的有些发颤,那处伤口有些模糊,带着血结,看着有些狰狞。
“别动,还好我随身带有药,不然你要是这副模样出去,你那位好夫君怕也是不得信你。”
“不信什么?”
公冶舒才不会相信惊讶会因为这处较为隐晦的伤而不相信她。
“我自己来。”
她觉得这处伤口没什么,就是如今这孤男寡女的在一起,才是真正的落人口实,如今,她只希望姜元能早点找到她。
“王妃能看到自己的伤口?”
南戬摁住她,不容她再拒绝,伸手将她衣领往下了些,就在她开口之际停下,是那样的恰到好处又不失礼数。
公冶舒止住了话,深知一时半会也是出不去,伤口也得处理,便只能让他替自己涂药了。
处理好颈部的伤口后,还问了问她有没有别处受伤的,公冶舒摇摇头,就是胸口有些疼,但她也没好意思说,想着掉下来时,应是他在下面给她垫着的,不然岂是现在这点小伤。
公冶舒瞥了一眼他的背,看着好像是没什么伤,想着或许是他内力高深吧。
“那就好,今夜怕是要在此露宿了,我去拾些柴来,夜里也好暖和些。”
公冶舒点点头,看着南戬起身去了四周,才慢慢起身摸索着四周,半响过后,公冶舒颓废的坐了下来,这里连个出口都没有,只有头顶的一线天。
现在外面是怎样一个情况了?
姜元应该很担心她吧?
也不知何时才能出去……
天色暗了下来,看着南戬一副慢条斯理生火的模样,公冶舒则是着急了不少,“南戬,你可有什么出去的法子?”
南戬摇头,依旧生着火。
公冶舒靠在一侧的石头上,夜里的气温凉入骨里,她不禁双臂抱着搓了搓,想因此让自己暖和些。
“过来些。”
南戬看了看远处的公冶舒,皱起了眉,她竟这般与他保持距离。
“不用了,等火烧起来些就暖和了。”
公冶舒说着。
南戬眼神一沉,抿嘴不说话了,公冶舒以为就这样过一晚,哪知道她刚要闭眼歇息一会,就感觉到整个人被抱了起来,她猛的睁开眼,看着南戬抱着她大步走向火堆旁。
公冶舒眉间一冷,推搡着:“南戬,你在做什么?放开我!”
身子刚落地,公冶舒立马双手带着力气的推开了他,只听见黑夜中一声闷哼,她借着光看去,月色下南戬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那双眸子发着寒意。
应该是他没站稳,被她用力推了一把,撞到了墙上了。
公冶舒收回了手,移开了眼。
感受到南戬依旧站在那里,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是公冶舒最先开了口:“你,没事吧?”
没听见南戬的回答,公冶舒再次抬头看去,对上了南戬的眸子,她感觉到了南戬在隐忍,他不会是想杀了她吧?
“我只是不想被人这么突然的抱起……吓到我了。”
公冶舒眼神间露出了胆怯,她颈部的疼痛无时不在告诉她,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自己也是在鬼门关走过一遭,此时让她畏惧了。
南戬看见她眼中的畏惧,收敛了几分散发出来的寒意,坐在了离她较远的位置,开口道:“知道了。”
看着闭眼沉睡起来的南戬,公冶舒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看着他远离火边,心里没有之前那么抗拒了,或许,他也没有别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