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
“太子呢?为何不见人影?”
皇位上的储晋德表情严肃,扫过底下一片众臣,并没有发现储昌的身影,压着怒气,问道。
大殿之上,众臣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太子已有三日未上朝了。
大臣们面上不敢说,可心里却是异议不少,太子年龄也不小了,别说功绩没有,就连功课都不曾好好学,年少就玩性成瘾,将来还怎么继承大统啊?
大殿无一人敢出头担下皇帝的怒火。
这无一是火上浇油。
“太傅可在?”
殿中,众大臣中有一人诺诺的站了出来:“启禀皇上,太傅近日,身体抱恙,告假了。”
储晋德黑脸:“吕太傅告假了?”
众人想,八成是被太子气的。
储晋德环视了大殿上都将头低着的众臣们,气不打一处来:“可有哪位爱卿愿代劳太傅去将太子劝上朝的?”
此话说完,众臣的头又低了三分,恨不得埋进地里去。
……
“政安王对此有何想法?”
储晋德一眼扫去,只有姜元淡淡立于原地,不卑不亢,那挺拔的身形将那些畏畏缩缩之人显现的明显突出。
听着皇上点了政安王,众人皆叹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微臣明日便喊太子一同上朝。”
姜元应道。
这朝堂之上也只有政安王敢揽这瓷器活儿,大臣们心里佩服。
谁不知,太子是最怕政安王了,但太子并不喜欢姜元,碍于两人的关系,太子储昌也要喊姜元一声国舅。
如今的朝堂是丞相势力为一支,政安王为一支,两者相互牵制。
朝堂的风吹草动皆影响着后宫局势,随时有可能换后宫之主,其中必少不了牵动储君一事,所谓步步相扣,一步错满盘皆输。
退朝后,姜元去了昌储殿。
“放肆,太傅是如此,你们这些狗奴才也敢如此忤逆本王?!”
说话之人正是没有上朝的储昌,只见此时的储昌满眼怒意,发红的眼眶,一身松垮的杏黄色四爪蟒袍在身,身形因气败而不稳,踉跄着走到跪地奴才的面前,才发现储昌手里紧握着一把剑,剑的利端还淌着一抹红。
储昌杀人了。
倒在一侧的宫女已经死了,只剩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奴才。
“太子饶命,太子饶命。”
“哈哈哈,终于知道喊太子饶命了?平日里不是喊太傅的吗?来,看看,太傅在哪呢,看看他能不能来救你的狗命!”
储昌一手抬起奴才的脸,另一只手中的剑有下没下的在他脖子上摩擦着。
那个奴才早已吓的尿了裤子。
储昌见状,用剑挑了挑奴才湿了的裤子:“有趣,有趣极了!”
“储昌!”
一声带有怒气的声音在储昌耳边响起。
储昌听到这个声音,吓的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姜元依旧是那身紫色的官袍,冷冽的脸上带着威严,黑色的官靴稳稳的踏进殿中。
储昌被这声带有杀气的声音拉回状态,看到眼前人是姜元,不禁吓的连连退后。
姜元,是比吕太傅还讨厌的人。
为什么呢?还要从储昌幼时说起,幼时的储昌是最喜欢姜元这个舅舅了,成天在姜元后面,屁颠屁颠的跑,那时的储昌比现在活泼多了,直到有次,姜元杀了储昌的玩伴,年幼的储昌并不知道那个玩伴是有心人放置身边的奸细,为了那个玩伴,储昌扬言要杀了姜元。
那时的储昌年幼,气头上的话是可以理解的。
可后来储昌再大一点后,初为太子之时,不知是听了何人教唆,竟是放权杀人,为他庆祝立储。
此事姜元知晓后,连夜进宫,当时储昌还不以为然道:“本王现已为储君了,区区一人性命,有何不可?”
姜元到底是忘了储昌身上流着的是皇室的血,骨子里传的是储晋德的做派,小小年纪竟是如此冷血。
可那时的太子正是刚懂世故的时候,心中芥蒂已深,两人从此生了嫌隙,直到储昌长大了,关系仍是如此。
“你……你来干嘛?”
储昌微微退后,紧张的看向来人。
“你如今还是这般的草芥人命?”姜元忍下心中的怒意,撇了眼地上死去的宫女。
如今的储昌快和姜元一般高了,可那曾经挥之不去的阴影让储昌依旧害怕的紧:“不……不行吗?我是太子……”
储昌感受到了姜元周围的杀意,这让他想起了幼时那回,是一样的眼神,姜元想杀了他。
对,在储昌年幼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姜元就想杀了储昌。
才多大竟是会草芥人命了,那长大了不是得尸体遍野、血流成河了?
“太子?储昌,你已不是幼年那个随心所欲了人了,怎现还如此?”
这话中,有一丝失望。
储昌闻及,笑了:“难道不是政安王随心所欲吗?宫中谁人不惧你?就连我这个太子的寝殿你都可来去自如。”
“政安王,你失望什么?我现在这样不是你教的吗?”
当着他的面将他幼时最好的玩伴杀了,冷着一张脸告诉他,以后是要做储君的人,怎能这般优柔寡断?
那他不杀人,怎么冷血啊?
姜元眼神微动,只盯着储昌将近疯狂的面孔。
储昌看着姜元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心中带有怒意的踹了一脚伏在地的奴才,吼道:
“滚。”
那个尿裤子的奴才起身麻溜的想滚出去,却未曾走出门口,就被人一剑毙命,血溅三尺,当场倒在了血泊里。
一切是那么的快。
储昌本是怒意未消,在看到这一幕时,瞳孔放大,无限震惊,连带着刚刚踹的那一脚也软了下去,微微颤抖。
“你既要杀人,何不杀个痛快?”
姜元眸中如一潭死水,毫无波动。
看着久久失神,未曾说话的储昌,姜元哼嗤一声:“明日给本王上朝去。”
姜元挥了挥手,暗处的长耿将门口的尸体处理了,未留一丝痕迹。
一切,又像未曾发生过一样。
长耿淡淡的看了失魂的储昌,只觉得王爷对眼前这个敌对的太子太好了一点。
待储昌回过神,大殿已经没有了姜元的身影,只有空气中弥漫着点点腥味提醒着他刚刚那一幕的真实。
储昌现在的状态与方才俨然不同,现在的他一脸的苍白,眼中可见的恐惧与不知所措,活像没有人管的孩子。
储昌抬起眼,看了看门口,姜元又给他收拾烂摊子了,不然此时此刻,他该跪在冰冷的地上接受着母妃的鞭打。
骂着他为何如此不争气。
却又不得不将他这个不争气的扶上太子之位。
为什么呢?因为已经没人了,母后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但凡有选择,这太子之位上的人都不会是他吧。
储昌笑了,笑的很大声。
整个政安王府都是低气压,个个大气不敢出,他们没见过王爷如此生气,黑着的脸和冷漠的神情,谁若是触了这要喷发的火山,怕是连骨头渣都不带剩的。
就连平日里话多的东郭柿在这个时候也选择了闭嘴。
可偏偏有人要往霉头上触,大伙看着那一抹娇小的身影进了书房,不禁等着看好戏。
公冶舒听说姜元回来了,在暖阁等了许久,一桌子菜都快凉了。
她喜迁新居,本以为姜元下了朝就会到她这来看一眼,奈何等了半天没见人影,她想着,便带上了饭菜,去了姜元的书房。
可这一路上人人都避而不谈,让公冶舒不解,她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
公冶舒踏进书房之时,还未稳住身形,就被一把利剑闪了眼,那把剑直向公冶舒飞来,公冶舒吓傻了,害怕的跌坐在地上,饭菜撒了一地。
而那把剑直直的钉在门栏上,门被震的阵阵响。
姜元冷着眸子抬头看去,随后皱起了眉,眸子里有了变化,快速的起了身,将门口之人抱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
上一秒还是冷脸,这一秒温和了不少。
姜元将公冶舒抱坐在腿上,仔细检查着,语气里却是淡淡责备。
公冶舒小脸发白,饭菜的汤渣落在了好看的裙摆上,略显狼狈,在听到姜元话中的责备时,忍了许久的委屈如倾盆大雨般发泄了出来,泪水爬满了小脸:
“我……我就是来看看你,你自己心情不好,你……你还怪我。”
腿上的小东西哭的一抽一抽的,那眸子红的活像个兔子。
姜元用大手擦去公冶舒脸上的眼泪,可那眼泪像源源不断似的让姜元手足无措:“你是要把泪今日都流完吗?”
少女不作答,只是哭的更凶了。
人家辛苦好意的来给他送饭,他倒好,二话不说的要取她小命,得亏她脚跟子软,不然这回就哭不出来了。
姜元脸露难色,一只手缓缓替她擦去眼泪,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放缓:
“好了,是本王的不是,没看清楚来人,本王道歉。”
道歉二字说的极为别扭。
姜元这种性格的人应是少会与人赔不是,想及,公冶舒也原谅了他,收住了眼泪,声音依旧委屈着:
“阿舒原谅王爷了,只不过王爷要答应阿舒一件事,可好?”
见公冶舒不哭了,脸色才好些:“什么事?”
“过几日,可是你们大庆的上元节?”公冶舒凑近了姜元,道。
前几日就听见阿芹在耳边唠叨,她在南蛮可没什么机会出宫,对外面的热闹是又好奇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