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您都不安慰女儿的!”欧阳燕燕气得直跺脚,但她也深知自家老爹的脾性,索性不再理会他。
又看了一会儿百里轩铭,或许是觉得两人的相处方式实在有些碍眼,欧阳燕燕索性不再往下看了,她跺跺脚,对着欧阳正里道:“罢了罢了,爹爹,我带您去看师兄吧。”
说着就要把欧阳正里带过去,但欧阳正里却拉住了她,看着远处的宁绪然开口道:“不急,先把眼下的事情解决了先。”
“什么?”欧阳燕燕显然不在状态,还以为自家老爹又要整什么幺蛾子的时候,却听他道:“燕燕,不要告诉你师兄我过来了,知道了吗?”
“可是——”
没等欧阳燕燕挽留,欧阳正里却施展轻功离开了,气得欧阳燕燕等着他的背影直跺脚,“爹爹!你怎么总是这样!”
……
直到月上柳梢头,所有人准备要休息时,欧阳正里却来到了宁绪然休息的地方,他佯装成这里的干活的长工,背上驮着一麻袋大米,脸上时不时沁出大滴大滴的汗珠。
宁绪然本要回屋休息,却眼尖的看到了欧阳正里。
见他一大把年纪却要干这么多活,宁绪然不由得生出恻隐之心,“老人家!您等等!”说着急忙朝着欧阳正里的位置跑了过去。
“什么?”欧阳正里弯着腰,反应有些迟钝的回头看向宁绪然,他眯着眼,脸上的皱纹犹如沟壑一般密密麻麻、深不见底。
只见他眯着眼,侧着身子,似乎要聚精会神去听声音的来源,见他如此,宁绪然越发觉得他可怜了。
她连忙走过去扶着他,声音轻柔道:“老人家,怎么这么晚了您还干活呢?其他人呢?”
一边说着,宁绪然一边帮着欧阳正里卸下了货物,欧阳正里受宠若惊的直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老人家,您就别忙活了,先歇会儿吧,您还没回答我的话呢?怎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来这里干活呀?”
欧阳正里突然深吸一口气,目光有些迷茫,“姑娘,你有所不知,老奴家境贫寒,家中还有嗷嗷待哺的孙儿,实在没法不继续干下去。”
说着说着欧阳正里突然伸手抹了一把眼泪,接着道:“姑娘命好,生来就是金枝玉叶,哪像老奴这般,姑娘的手娇娇嫩嫩的,还是别碰老奴了吧。”
宁绪然却是笑着不说话,问道:“老人家,您家住何方,我命人送您回去吧,大晚上的,您还在这里,家里人该着急了吧?”
欧阳正里连忙摆手,“不不不,还是不麻烦姑娘了,老奴已经习惯了,姑娘心善,有这份心意老奴已经很满意了。”
说着就要扛起大米离开,但眼见的宁绪然及时拦住了他的去路,她眼角带笑,看起来甚是亲切可人。
“老人家还是歇会儿吧。”说着就要去解下他肩上的麻袋,欧阳正里却侧身躲过,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快,欧阳正里却是愣了一会儿,随后道:“多谢姑娘了,老奴还是先行告退吧。”
宁绪然但笑不语,只是眉眼间却多了些锋芒,“老人家当真不歇会儿?”
“姑娘有这份善心已经不错了,老奴怎好赖着老脸强行留下呢?”欧阳正里脸上仍是带着笑,只是细细看去,却能发现他的笑容带着不易察觉的防备。
“再说了,时候也不早了,老奴家里离得远,还是不劳烦姑娘了。”说着就要去抢宁绪然手中的麻袋,只是宁绪然却死死拽着它,欧阳正里不好直接开抢,尬笑道:“姑娘别玩弄老奴了,快快把东西给我吧。”
“老人家,只怕你今天是走不了了。”宁绪然淡淡一笑,突然猛地发力,以手化爪直直朝欧阳正里的心口处去。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欧阳正里猛地侧身躲过才避免了宁绪然的进攻,只是在他躲闪后却有些后悔了,宁绪然此招明显是在试探他的底细。
但他已然出招,亦没有后悔的余地。
宁绪然一见他侧身躲过,眼神再无笑意,当下便做好了战斗状态,“说,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此?”
“小姑娘,你倒是心细如尘。”欧阳正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眉眼间带着笑,看向宁绪然时,眼神中的欣赏十分明显。
“说吧,是鄙人哪里露出了破绽,竟让你这个女娃娃产生怀疑了。”他并没有藏着掖着,干脆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鄙人的易容术虽不敢自认天下第一,但第二名却是绰绰有余的,没想到了,你这姑娘倒是聪明得很,竟这么快就识破了我的伪装。”
宁绪然见他语气温和,便也放松了下来,回忆起刚刚欧阳正里出现的细节,淡定解释道:“你的动作暴露了你的身份。”
“什么意思?”欧阳正里显然有些疑惑,仔细回忆起了刚刚自己所有的细节,突然朗声笑道:“原来如此——”
说罢便揭开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真容,宁绪然见他如此坦诚,不免有些惊讶,但转瞬间便恢复如常,笑道——
“寻常的老人家动作不会像先生这么轻快,先生走动间毫无普通人的笨拙,相反,除了动作迅捷之外,先生的神色极为淡定,全无奴才见到主人时的紧张和不安。”
“当然,仅凭这两点还不能断定先生的身份,若不是我最后出击时,先生的身体先下意识的躲开,只怕我还识别不出先生的身份。”
顿了顿,她又笑着道:“想来先生此行并无恶意,否则以您的身手,晚辈在您手下绝对过不了两招,如此看来,晚辈还得多谢先生手下留情了。”
说话间,宁绪然双手作揖,道:“敢问先生是何方神圣,深夜造访又所欲为何?”
欧阳正里听了她这番解释,顿时朗声大笑起来,“好啊好啊!”他看着重重鼓起了掌,甚是欣慰道:“不愧是铭儿看上的姑娘,如此聪慧,倒是比燕燕有过之而无不及。”
听了他的话,宁绪然突然正色道:“难道您是轩铭的师父——欧阳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