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正里一脸慈爱,呵呵一笑,“你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的?”
宁绪然见他干脆利落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遂愈加恭敬道:“轩铭时常向晚辈提起您的大名,久而久之,晚辈便也记住了。”
“原来如此。”欧阳正里兀自点头,突然像是想到什么,道:“小姑娘,宁岳忠那老家伙对你可好?”
宁绪然微微不解,按理说宁岳忠在旁人的印象中一直是个谦逊带人,善待妻女的形象,为何欧阳正里无端端会提出这个问题呢?
“先生,这是何意?”
欧阳正里摇头轻笑,“看来那老家伙还是没从丧妻之痛中走出来啊。”
“什么意思?”宁绪然眉头紧皱,有些不安道,“您,认识我父亲?”
欧阳正里蓦然大笑,“何止认识啊,我跟清清的相识还是因为他妻子的引荐,同他的关系自然无需多言了吧?“
“可是我从未听父亲提过您的名字?”
“那是因为你父亲不愿提起跟任何跟郑宛蓉有关的人或事,你父亲对郑姑娘可谓是用情至深啊,只是可惜了,红颜薄命,郑姑娘未能与你父亲相守一生。”
他轻叹一声,微微有些惋惜。
“先生还知道其他什么事吗?”宁绪然连忙追问道,或许是见两人在外头干杵着有些奇怪,宁绪然又急忙道:“先生快请进!”
欧阳正里倒也没有客气,在宁绪然的邀请下进了她屋内。
宁绪然不敢稍加担待,将欧阳正里请进去后又忙里忙外的给他端茶倒水,伺候他坐下,等欧阳正里觉得惬意了,宁绪然才长舒一口气。
“先生,您还知道宁家的其他事吗?”
她下意识觉得欧阳正里会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突破口,既然他如此了解宁家发生的事,是不是也能说明他对白清清留给她的玉佩也有一些了解?
只是她却不敢贸然提出,生怕欧阳正里举得自己另有图谋,于是只得旁敲侧击指引欧阳正里说出更多宁家的事情来。
欧阳正里也没有藏着掖着,既然宁绪然想知道,他便也干脆一并告知,“在你还很小的时候,我抱过你。”
他眯着眼笑得十分亲切动人,见宁绪然有些惊讶,又接着道:“那时候你还很小,尚还在襁褓中,当时宁岳忠那老家伙还不情愿我抱你。”
“过去的事还仿若昨天,没想到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你如今都长这么大了,当真是岁月不饶人。”
宁绪然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有些感慨,她走到欧阳正里身侧的位置坐定,轻抿一口茶后才道:“是啊,果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欧阳正里见她坐了下去,于是转头去看她,他打量的目光让宁绪然有些不好受,正当宁绪然要别过头去时,却听他说道:“你的模样像极了你母亲。”
“她也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只是比之清清,却稍逊了那么一些。”欧阳正里眯着眼,仿若回忆起了当年的点点滴滴。
宁绪然满头黑线,不得已打断了他的回忆,“听说我娘亲同当年的清清姑娘是闺中密友?先生,是这样吗?”
“那是自然!清清身边没有什么朋友,除却我之外,便也只有宛蓉同她最合得来,清清太优秀,京中所有的世家贵女对她是又嫉妒又自卑,又怎么可能主动同清清结交呢?”
“只有你母亲,你母亲不顾世家贵女们对她的排斥,毅然而然的站了出来,将清清拉出了窘境,也就是从那时起,清清就认定了你母亲这个朋友。”
“原来还有这样的一段往事。”宁绪然不由得有些惋惜,“我父亲从未同我说过,他大抵是不爱母亲的吧,否则也不会纳了一门妾氏让母亲难堪。”
“林瑾媛这人泼辣得很,不仅在宁家作威作福,甚至还敢踩在我母亲的头上任意撒泼,就连父亲见了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想来,真是心疼我娘亲,也不知娘亲是怎么度过那些日子的。”
谁知听了她的话的欧阳正里却嗤之以鼻道:“林瑾媛?小门小户的女子怎配同你母亲相提并论?”
他话锋一转,冷哼道:“宁岳忠也是个老糊涂,明知道宛蓉所剩日子不长,却还要将林瑾媛纳进家门给你母亲堵心。”
“是啊,父亲就是个老糊涂。”宁绪然在一旁附和道。
两人谈到宁岳忠时,却是出乎意料的保有一致的观点,欧阳正里愈加兴奋的骂道:“原来你也这么觉得?我当初还觉得宁岳忠那老顽固不配娶你母亲,既然娶了就要好好待人家,谁知宁岳忠娶了人家却又那样对她,真是个老糊涂!”
“他们都说我父亲深爱着我的母亲,但是我看不出来。”宁绪然轻声叹了口气,“我并不觉得我父亲心里有我母亲,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更不是个合格的丈夫。“
听了这话的欧阳正里却罕见的沉默了半晌,良久,他才抬眼看向宁绪然,一字一顿,认真道:“所有人都能说你父亲的不是,但你不行。”
“为什么?就因为他是我的父亲?”宁绪然冷笑道,“先生,您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么?父亲的偏心让我在宁家举步维艰,他从不关心我,甚至只认可那个妾氏生的女儿,你让我如何爱戴我的父亲?”
欧阳正里欲言又止,半晌才道:“终有一天你会明白你父亲的良苦用心的。”
“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从他宠妾灭妻的那一刻起,我与他便再也没有关系,除了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液外,我跟他,便再无瓜葛了。”
“你心里真是这么想的?”欧阳正里收敛了笑容,有些严肃的看向她,“小姑娘,在还没有了解事情真相前,千万不要妄下定义,你永远都不知道事情的另一面,从你的角度来看,宁岳忠确实是个不称职的父亲。”
顿了顿,他又道:“但在我们看来,他已经为了你们付出了很多了,哪怕你觉得他再怎么不好,他都是你的父亲。”
“先生,您不用替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