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看了眼一旁默不作声的宁绪然,突然开口道:“你想知道关于我娘亲的故事吗?”
宁绪然看出他的难过,索性两人闲着也是闲着,不说话也很尴尬,不如就听听他那位传奇娘亲的故事吧。
“我母亲是个翌国人人赞颂的女英雄,更是乌斯国胆战心惊的女将军。”
“她本是个可以载入史册的人物,到头来却因为证据不足的叛国罪,命丧火海!”百里轩铭死死攥紧拳头,每当忆及当年那场大火,他的心便疼痛难忍。
“那场大火,不仅毁了我的家,更毁了我的人生。”
……
“铭儿,你记住,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白清清泪流满面,她将百里轩铭带到一处不起眼的角落,躲过了那些刺客。
回头望去,只看到身后漫天的火光,以及血流成河的景象。身边是刺耳的求救声、哭喊声、还有利器刺入肉体发出的声音,她下意识伸手想要捂住百里轩铭的眼睛,试图去维护一个孩童的天真。
然而百里轩铭却伸出小手,轻轻拉住了白清清盖在自己眼睛上的手,“娘亲,我不怕,娘亲也不要怕好吗?”
“铭儿会保护娘亲的。”
百里侯死的时候她没哭,大火冲天烧毁百里家业的时候她没哭,尸横遍地时她没哭,如今却在听到百里轩铭的话时哭的不能自己。
她终是不忍离去。
“铭儿,娘亲接下来的话,你一定要听到心里去,知道吗?”她死死抓着百里轩铭的肩膀,神情严肃,“娘亲走了后,你一定要抱紧皇帝伯伯的大腿,知道吗?”
“不要给为娘报仇,不要给百里一族报仇!你好好活着才是娘亲最大的安慰,听清楚了吗?”
“还有,周乾墨此人疑心太重,你势必要懂得藏拙,不要暴露自己的才能,如果可能的话,你在他面前当一辈子的傻子吧。”
“周乾墨会看在娘亲、整个百里一族为他出生入死的份上,一定会好好善待你的,只是我的铭儿就要一辈子寄人篱下了。”
说着说着,白清清又是哭红了眼。
“娘亲,你要离开铭儿吗?”百里轩铭的声音有些哽咽,但又想到白清清的一番话,他只得强迫自己坚强起来。
“铭儿,玉佩你拿着。”白清清匆匆取出怀中的玉佩,“这是钥匙,另一半在然儿身上,你长大后一定要好好保护然儿,你们两个互相扶持,不要想着用钥匙打开藏宝库,听明白了吗?”
“就把这钥匙当作是为娘留给你的一个念想吧。”
“娘!你去哪?”百里轩铭隐约知道了答案,他知道白清清在给自己拖延时间,他也知道从今天之后,他们母子二人再难相见了。
“铭儿,你要记住,娘亲很爱很爱你,如果可以的话,娘亲也希望能一辈子留在你身边,可是世事无常,谁也料想不到我们会有这样的结局。”
洒脱了半辈子的白清清或许都没料到自己终有一天会郁郁而亡,更没料到自己无欲无求了半辈子,换来的竟是这个结局。
或许真是世事无常吧。
“那里有人!我们去看看!”听到声音的白清清连忙将百里轩铭塞进了先前做好的地道,不顾百里轩铭的叫喊,白清清狠心将石板盖了上去。
“铭儿,你周伯伯明天就会来救你了,你一定要躲好,不要让人发现了你。”
白清清抹了抹眼泪,突然想到了周乾墨,白清清疯狂大笑起来,“周乾墨啊周乾墨,我白清清为你征战沙场数年,我百里一族更是为了你抛头颅洒热血,你怎可不信我!怎可不信我!”
顺着声音,黑衣人很快就聚集到了白清清身边。
白清清却也不怕,仍旧哀嚎道:“周乾墨!你不信我可以!但我告诉你,铭儿是我的骨血,是我宁愿用生命去护卫的儿子!你一定要帮我把铭儿养大成人!”
“这是你欠我的!你们周家欠我的!”
随着最后一道声音落下,白清清趁所有人不注意,突然用力扔出一枚炸弹,冲天的火光顿时将府邸夷为平地,无一人生还。
没有人知道,白清清死前所说的话,一字不落的传到了周乾墨耳中。
他望着白清清临死前站着的位置,一语不发,她的死对他来说既是一种解脱,但更多的却是内心无数欲望都难以填平的空洞感。
“我会救下你的儿子,清清,这是唯一能让我消掉愧疚的方式。”
周乾墨喃喃自语道,直到黎明初现,站了一夜的周乾墨才清醒过来,疯了一般地冲了进去,救下了当时昏迷中的百里轩铭。
……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无数个深夜里,百里轩铭都想追随父母而去,但又因为生母临死前的一番话,他生生忍了下来,这一忍,便是十多年。
“你母亲很棒,当然,她的儿子也很有出息。”宁绪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就和当初安慰他时的动作一样。
百里轩铭有些错愕,低头时却看到宁绪然怜惜的眼神,他突然笑了,“你不必同情我,这么多年了,再难我也过来了,总不会因为往事就将我给击垮。”
“轩铭,我只是心疼你。”
百里轩铭愣了愣,而后竟红了眼眶。
“你的母亲一定,一定很爱你。”宁绪然喃喃自语道。
她是孤儿,却能感受到白清清死前的那份绝望,她定是爱惨了她这个儿子,所以才会拼尽全力也要保护自己的孩子。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白清清当时怀揣着多大的信念才能做到从容赴死,才能不惜用自己的生命换来儿子的平安,她是孤儿,虽不懂父母对孩子的情感,但在此刻却也是深深震撼到了。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不要辜负了你娘亲,她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她爱你,愿意用生命保护你,你也应当尽全力去回报她。”
“我很敬佩你的母亲,她是一个好母亲,如果有可能的话,我真想看看传闻中风姿绰约的白清清是何等人物。”
宁绪然的声音从未这么温柔,百里轩铭不由得呆住,“你真是这么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