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心疼你,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却要被强行拉出去当出头鸟,轩铭,我不懂你们男人间的权谋更不懂你们的所谓的权衡利弊,我只知道,倘若你暴露了自己一直以来都在装疯卖傻的事实,那些躲在暗处的小人定会对你群起而攻之。”
“再者说,双拳难敌四手,我在明他在暗,到时候我们就是他们砧板上的鱼肉了,我只是不想——”
眼看宁绪然越说越激动,百里轩铭连忙安抚道:“好了然儿,不要担心,我会没事的,再说了,皇帝伯伯说的也没错,我迟早都要面对的,这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宁绪然还想再说,却听百里轩铭接着道:“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危,这样,我向你保证,倘若到时候真有什么不测的话,我第一时间告知你,并且保证自身安全,不让你担心,这样你满意了吗?”
这毕竟是百里轩铭自己的事,宁绪然虽说这几日跟他的关系变得亲近了,但也不好插手他的私事,于是不情不愿道——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如何呢?”
百里轩铭看出了宁绪然的失落,于是上前将她拥入了怀中,一字一顿道:“然儿,我知道你在意我,我又何尝不是呢?”
宁绪然在他怀里闷声闷气道:“你要是在意我,又怎么会无视我的想法?”
“我当然在意你的想法,然儿,除了这件事不行之外,其他事情我都能答应你。”百里轩铭好说歹说,才总算安抚好宁绪然的情绪。
这边两人倒是情浓意浓,另一边的气氛却莫名有些僵硬。
见周乾墨独自一人靠在树干边喝水,周逸何犹豫了一会儿才小跑了过去,宁绪然的医术确实精湛,不到半天,周逸何却已然生龙活虎了。
周乾墨余光扫到了周逸何正小跑过来的踪影,立时闭上了双目,装作闭目养神,见周乾墨闭目养神不发一语,周逸何只得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的坐到了周乾墨身侧。
“父皇……”他喃喃自语道,但周乾墨始终没有给他一个反应,周逸何知道周乾墨并没有真的睡着,只是他不想理会自己罢了,想到这一点,周逸何心里更是没来由的难受。
他不知道要如何讨好,才能让两人的关系恢复到从前那般亲密。
“对不起,儿臣真的知错了。”
但周乾墨还是一贯的沉默。
见他是真不想理会自己后,周逸何长叹一声,却也没有再开口说话了,他安安静静的躺在一旁,尽量跟周乾墨保持了一段距离,避免惊扰他。
放眼望去,却见百里轩铭和宁绪然两人情浓意浓亲密无间的样子,心情不由得低落,“父皇,从小您就偏爱那个痴傻的百里轩铭,他现在脑子正常了,您应该更喜欢他了吧?”
“也是,比起我这个儿子,还是百里轩铭更孝顺你,您又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顿了顿,他又转头看向周乾墨,见周乾墨仍是酣睡状,不由得咧嘴一笑,“小时候我就在想,要是父皇哪一天能正眼看我就好了,可是父皇您从来都没有认真看过我。”
“在您心里,我就是个胸无点墨的纨绔,我没有您的睿智果断,也没有母妃的温柔善良,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可是我是真想得到您的偏爱。”
不知是不是周乾墨的错觉,他隐约觉得周逸何说话时带着一股淡淡的鼻音,无奈之下,他只好假装被惊醒,抬眼望去,却见周逸何正痴痴的看着百里轩铭的方向,眼睛通红,看起来甚是可怜。
“我从小就羡慕他,羡慕他就算是个傻子却也有父皇的疼爱,而我呢?虽然身为父皇的孩子,但必须尽全力才能得到父皇的关注。”
“可那个傻子呢?他的一举一动都被父皇收入眼底,哪怕只是个细微的眼神,父皇也能够第一时间感知到。”
“有时候我在想,父皇这么疼爱百里轩铭的话,又为什么要把我给生下来呢?既然把我给生下来了,又为何不能善待我呢?”
“那你觉得,怎么做才是真正的善待你?”周乾墨冷不丁的说道,周逸何显然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住,半晌回不过神来。
“父皇,您醒了?”
“阿何,你倒是跟父皇好好说说,要如何做,才能让你觉得父皇是在善待你?依你所言,难道朕对你所有的好于你而言都是苛刻吗?”
周逸何连忙摆手否认,“不是的父皇,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阿何,朕不止一次告诉你,不要肖想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皇位是,偏爱也是,朕之所以偏爱铭儿,想来朕不说,你也是知道的吧?”
听到这番话的周逸何不敢相信的看了一眼周乾墨,却见周乾墨神色严肃道:“你是你,他是你,你们生来就是不同的个体,得到的待遇自然也不同。”
“父皇的意思是,儿臣这辈子都比不上百里轩铭了吗?”周逸何原以为自己会怒火中烧,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生气。
只是莫名的觉得失落,或许早已习惯了周乾墨的忽视,因此对于周乾墨的话,周逸何也只是一时半会接受不来,等到适应过后,便也习以为常了。
“儿臣明白了,确实如父皇所言,儿臣这辈子都是比不过他的,不管他是不是个傻子,从一开始,儿臣就已经输了。”
周逸何淡淡道:“输在儿臣的母妃不是白清清,对吗?”
话音刚落,周乾墨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周逸何只得闷声受了这一巴掌,他不后悔说出这种话,在周乾墨心里,自己根本算不上一回事,他就算说中了他的心思又如何?反正也是迟早被厌恶的。
“放肆!”
“儿臣放肆吗?”周逸何轻笑着捂住自己红肿的左脸,仰头逼回了生理性泪水,淡淡道:“不是儿臣放肆,是父皇恼羞成怒了,父皇没想到儿臣竟然一语说中了您的心事,所以您才一气之下打了儿臣一巴掌。”
“父皇,您说过的,要敢作敢当,才是大丈夫所为,那父皇如今又何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