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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叫邱华说中了，你他妈给人当妈当上瘾了。”
罗英子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看着面如憔悴的自己，往脸上撩了一把水。
洗手台上堆放着夏舒的各种瓶瓶罐罐，有几个瓶盖都没拧上就随手丢在那。
罗英子叹了口气，一件件收拾起来。
门铃响了，罗英子走过去刚要开门，突然戒备起来，掀开猫眼往外看。
“叫这许建设闹的，一惊一乍的。天哪，你咋这么早就跑出来了？姐夫找你这老婆可真是的……”
“你咋这副样子，一夜没睡吗？我给全全做的早餐，顺便给你也带了一份，趁热吃。”
邱华进来，把饭盒递给罗英子，这才注意到她的惨相
“谢了。”
罗英子接过来放在桌上，邱华看到沙发前一片狼藉，夏舒的大行李箱敞开放着，里面的东西团得乱七八糟。
“天呐，这是刚逃难回来的？”
“别提了，我算服气了。夏舒的父母真是太不负责任了，居然养出了这样的女儿，放到国外祸害完世界人民不算，又回来祸害我们。”罗英子捂着脸：“明明落难了，大小姐的派头一点不减。上我这里来求借宿的，净毛病，一会儿洗澡水太凉了，一会沙发太硬了，睡到半夜又说一个人害怕，非来和我挤一张床上。一张床就一张床吧，睡觉一点儿也不老实，腿非搭我身上不可，折腾得我一夜没睡着。”
“活该，你不是可怜她吗？现在还只是生活上你照顾不了她，以后干起活来呢？是她给你当助理还是你给她当助理。所以咱们坚决不能要她。”邱华一把将箱子合上，冷冷道。
夏舒从里屋走出来，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闭着眼睛进了洗手间。罗英子小声说：“邱华，这样行不行，不让她当助理就拿她当前台用。大小是个律所，总得有个前台吧。”
卫生间里传来夏舒的声音：“姐，我那瓶鱼子酱精华你看见了吗？”
罗英子回答：“打开旁边柜子，左边第二层。”
邱华白了罗英子一眼：“你放心吧，她就是干个前台也得弄得鸡飞狗跳。再说了，咱们现在一个案子没有，还有闲钱雇前台？”
“姐！”夏舒又叫了一声。
“又怎么了？”
“我的那个燕窝面膜你搁哪了？”
罗英子没好气地回答：“洗面奶下面那层！”
“你知不知道自己当妈是什么样子。你现在就是。”
罗英子小声道：“邱华，我真对她下不了狠手。这样行不行？她的玛莎拉蒂，被她前男友霸占着，我叫她去要，到现在没要回来。咱们把这事儿当成个考验派给她。要得回来，说明她有长进，要不回来，她就是坐在我家门口哭咱们也不要她，这总行了吧？”
邱华冷下脸来：“就算她能要回来也不是咱们的，而且你看着吧，她要不回来的。”
夏舒从卫生间出来，直接坐在沙发上，拿起邱华买给罗英子的早餐就吃了起来。
邱华忍不住问：“夏舒，你不问是不是给你的拿起来就吃？”
夏舒一脸委屈：“啊？不是给我的？我不知道，我看在这放着就……”
“就一早点，吃就吃了，这事先这么定了。”罗英子说道。
邱华想再说什么，但看了看夏舒眨巴着的大眼睛，又忍住了：“你就给她当妈吧。我走了。”
罗英子送邱华出来，两人一边走一边闲聊。
“罗英子，我算看出来了，你啊，表面上杀伐决断，实在上慈悲心肠。你这样的人，吃亏上当还早呢。哎，对了，还有一件事，昨天我也抽空给我们原来的客户打了几个电话。”
“天哪，我姐夫啥眼啊？娶回家一架工作机器。”
“没办法。没有客户，咱们注册个律所，房租交着，人头费开着，喝西北风啊？可是没啥效果，良诚所都和他们打过招呼，说咱们俩，不对，咱们仨违纪， 被所里开除了，还说下一步司法局可能也要处分我们。”
“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利益之争。可以理解。不过到底还是被我发现了一个可以争取的对象。”
“谁？”
罗英子收起咬牙切齿的神色，好奇又期待地停下脚步看着邱华。
“那个专利案子的董总啊。咱们前面的工作做得好，给他留下印象了，听说咱们走了很可惜，更主要的，他对良诚所抹黑咱们不以为然，所以口气活泛。我觉得，争取一下，他有可能驾机起义，投到咱们所里来……当然，咱们要是能注册下来一个律所的话。”邱华解释道。
罗英子兴奋地说：“怎么注册不下来？瑛华律师事务所啊。我今天就去注册，你和董总约个时间，咱们再给他添把火。”
“他昨天倒是答应见面，可他太忙，时间也没个准头。我觉得不如趁热打铁我现在就去公司堵他，把见面的事儿敲定。”
“行，良诚所现在对咱们围追堵截，这事儿越快越好。”
“可是约他在哪里见啊？咱们连个办公室也没有。”
“你去约吧，我有办法。”
邱华摸着手上的戒指，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本来给全全做好早餐，是要和他一起吃早饭的。可我这一大早又跑你这儿来了，马上还得去找董先生。全全又得失望了。”
“邱华，学会心疼人了。”罗英子调侃道。
“那有什么可说的？张全全找我这媳妇也不容易。唉，咱俩被开掉的事情，我至今还没告诉他。”
“这有啥不好说的？咱们又没做亏心事。”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说，等安顿好再说吧。我走了。”
“你呀，这辈子都得一个人做主啦。不送。”
邱华到家发现桌子上的饭菜没动，张全全应该是还没醒，她拿起盘子想到厨房把饭菜热一下，这时张全全像是听到刚才开门的响动，睡眼惺忪地从卧室里走出来。
邱华微笑道：“全全，我找英子有点急事，怕吵醒你就没和你说。饭我给你做好了。”
张全全很感动：“辛苦你邱华，对了，趁我婚假还有几天，咱们去约会吧？你想去哪？”
邱华笑了笑：“你定吧，你知道我这人也没什么爱好。”
“那就今天去看电影，刚上的那大片我弄到两张IMAX票。等你回来吃完饭咱就出发。”全全兴奋道。
邱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对不起全全，今天不行，我临时约了一个重要客户，所以现在必须去他公司。不能陪你了。”
张全全明显有些失落：“那你中午还回来吃饭吗？”
邱华把盘子放进微波炉：“不一定，我给你热好，早饭你先自己吃吧。”
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早点，张全全却没有动筷子。
“对不起啊全球。”邱华看着强忍失落的张全全有些不落忍。
张全全拿起筷子开动起来，边大口吃边笑着：“真好吃。邱华，我能理解，你去忙吧，我在家等你。”
目送邱华出了门，张全全放下筷子，呆呆地看着看着满桌的美食。
下了公交车，邱华朝罗英子家走，忽然感觉自己有点疲惫。一辆车停在她身边，陈硕笑着探出头来。
“陈律师您好。”
“一大早就来和罗律师商量工作啊，真忙啊。”
“还好，临时有点儿事儿。您也是来找英子的吧？”
“她有东西落我办公室了，正好顺路拿给她。”
“去良诚所可不顺路吧。她在家呢，待会一起上去吧。”
邱华笑了，陈硕也尴尬地陪着笑。
“算了，给你也一样。我送你。”
“不用了。两步路。”
“上来吧，又不是没坐过。”
邱华犹豫了一下，上了车。
说是两步路，这个最近的车站，离罗英子家也有个三公里，陈硕灵巧地在几条车道上变来变去地开着车。
“陈律师，您说的英子的东西……”邱华感觉气氛有点尴尬，找话题问道。
陈硕朝扶手箱上努努嘴：“就那个。”
邱华看到一个小化妆包放着两根口红，拿了过来。
“在我办公室放着，我嫌碍事。”陈硕解释道。
邱华笑了：“您是说嫌口红占地方是吧？所以特意来还给她。”
陈硕急忙掩饰：“我是嫌碍眼。”
邱华笑笑没说话，陈硕话锋一转：“邱律师，良诚所为什么突然把你们俩，不对，是你们仨给开掉了？这件事，你想过吗？”
邱华犹豫了一下：“暂时想不出来，事情发生得很突然。”
陈硕追问道：“你们是当事人，脑子又不笨，总会觉察到些什么。发现哪儿有不对劲的地方了吗？”
邱华冷冷地问：“你关心这个干什么？”
陈硕笑了笑：“我八卦啊。再说罗英子居然说是我顶掉的你们，这屎盆子我可不想老扣在头上。”
开到一个十字路口，汽车、电动车、行人杂乱地穿梭着，邱华看着这些忽然觉得有点心烦。
“是为了英子吧？”
“什么什么？”
“你喜欢英子吧？”
“哈？喜欢她？我是受虐狂吗？再说了，你看我身边缺过女孩子吗？纯八卦。”
陈硕哈哈笑着，似乎也对眼前的交通情况有些心烦，按开车窗，人声、汽车喇叭声一股脑钻进车里，他又把车窗腰上。
“你高价买了那房子，也是为了买来送还给罗英子的吧？”
“哈哈，邱律师，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个什么人啊？罗英子对我是有多重要，让我花一千多万买房子送她？”陈硕哈哈笑着，随即又愣了一下，干笑着继续说：“那你帮帮我呗。”
邱华也笑了：“罗英子表面上大咧咧的，但她丈夫出卖她那件事，实际上对她的伤害挺大，表现在找男朋友上，可能就是对人有防备了。你要想追她，可得下大功夫哦。”
陈硕没回话，似乎这才开始认真地开车，车子左右穿梭飞快行驶，很快就到了罗英子租住的小区。
陈硕停下车，邱华下来：“谢谢陈律师。”
陈硕从车窗探出头来：“邱律师，我刚才的话别忘了。”
邱华疑惑道：“什么话？”
陈硕认真道：“你们俩的事啊。万一你们想出点什么来告诉我。我现在在良诚所，也许能帮上你们。”
“夏舒，过来吃饭，你的早饭到了。”罗英子开门接过外卖，从袋子里拿出两个贝果和一瓶牛奶放到桌上。
“来了。”夏舒脸上贴着面膜跑了过来，她把面膜摘掉，递给罗英子一个贝果：“姐，我特意给你点了一个，这家贝果最好吃了。”
罗英子没接：“这种二十块钱一个的呛面儿馒头，我吃不起。”
夏舒撇撇嘴，刚喝了一口牛奶，就跑到水池那儿吐了出来。
罗英子吓了一跳，赶紧追过去：“怎么啦？”
“全脂的。我点的是脱脂奶，全脂奶会发胖的。我要投诉。”夏舒立刻拨通了外卖店的电话：“雕刻时光咖啡吗？我刚点的牛奶送错了，我要的是脱脂奶，不是全脂的，重新送吧，我的地址是……”
话音未落，罗英子夺过夏舒的手机挂断了。
“姐你干什么呀？”夏舒愤愤地问。
罗英子怒气冲冲地说：“你是我姐！一早上点俩四十块钱的呛面儿大馒头，你吃饱了撑的是吧？你数数自己兜里还有几个钱！有房子吗？有工作吗？有本事吗？有未来吗？除了一身的毛病，你还有什么！？”
罗英子说得口干舌燥，拿起全脂牛奶灌了一口。
夏舒呆住了，低声道：“姐，我不是……”她本想解释，可又突然停住了，落寞地说：“姐，我就是习惯了，是我错了。”
夏舒拿过全脂奶喝了下去。罗英子看着她喝下一整杯牛奶，又恼又有点心疼，语气缓和道：“夏舒，我知道你很难找工作，这样吧，我昨天也和你提过了，我和邱华打算成立一家律所，我这儿缺个助理，你想试试吗？”
夏舒强忍眼泪，惊讶地问：“我愿意。只要能让我跟着你和邱姐，我都愿意。”
罗英子摇头：“不是跟着我们，我们不负责养活你，而是你要用你的工作能力养活自己。明白吗？”
夏舒点点头。罗英子站起身来收拾东西，不去看她。
“我和你直说，邱华是我的合伙人，让你当助理这事儿邱华一票反对，不是她小心眼，而是你工作能力确实不够。所以，我给你三个月试用期，每个月给你开三千块，只要你能通过试用期，我们就让你留下。你接受吗？”
“罗姐，我接受。”
“好，你今天有两项工作，第一，跟我去跑注册和房子的事，第二，把你的玛莎拉蒂要回来，要不回来，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一说到要车，夏舒想起前几天的遭遇，顿时有点为难。
“可是他不给我怎么办？”
“我不是教给你了吗？到他单位门口堵他，堵住他就威胁他，他不还你车，就把他跟你爸干的那些事告诉纪委，你看他还不还车。”
“姐，你给我点别的工作行吗？什么都行，这事儿……我做不来。”
“你不是做不来，你是怕丢人。你这个前男友，你爸在位的时候死缠烂打，你爸一倒台他拔腿就溜，临了分手还把你吃干抹净，你不想抽他吗？”
“做梦都想。”
“我教你一招：遇到好人，你要比好人还好；遇到坏人，你要比坏人还坏，否则，你只能当他案板上的肉。今天要不回玛莎拉蒂，你就别回来。”
日头正盛，罗英子和夏舒从里边出来，茫然地看着外面的大街。中介客气却掩不住鄙夷地话言犹在耳：
“两位，你们的条件在城区根本租不到写字间。我劝你就租民居吧。不过民居，五环以内一百平左右，也下不来七千块。对不起，我这还有客户，二位稍等，或再去别处看看。”
“罗姐，中介说的都是废话，真要租民居，你自己就有，还用租吗？”夏舒怯怯地说道。
罗英子眼前一亮，她拍了拍脑袋：“对啊，我不是有房子吗？不用租了，房子有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罗英子和夏舒在各个窗口像陀螺一样转着，工商局、税务局......当从一家门面出来的时候，夏舒肩上扛了一个铜牌，上面写着泾北瑛华律师事务所几个大字。两人小心地把它放到车副座上，夏舒给它系上了安全带，还是不放心，索性坐上去抱着，一路开回家。
组装家具也到了，罗英子和夏舒将客厅的沙发挪开，合力完成了一张长条桌和三把椅子。客厅变成了一间简易办公室，罗英子和夏舒站在那里，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这时邱华的电话打进来，应该是跟董先生见过面了，罗英子定了定神，接起来。
“情况如何。”
“刚聊完，我现在还在董先生的公司里，他果然对良诚不满意，还想跟着我们走。但他对我们的实力不大放心，提出来要到我们新律所考察一下，你看怎么办？”
“叫他来吧。”
“难道咱们已经有办公室了？”邱华问。
“有了。”
“啊？在哪里？我这就过去看看。”
小区楼下，罗英子正和货拉拉司机理论，旁边放着一个高大的文件柜。
罗英子讨好道：“师傅，我真得抬不动，您就帮我搬上去吧，当时卖家和我保证了是送货上门。”
司机不耐烦地回应：“你这是二手，又不是官方配送，何况我就是一司机，给你送到楼下就不错了，送上去是另外的……”
罗英子脸上跟变形法似的，讨好的神色瞬间消失不见。
“你说个数。”
“五十。”
“三十。”
“四十。”
“最多三十，不行就算。”
正说着，邱华过来了，看着杵在一旁的文件柜，邱华一脸好奇：“英子，你干嘛呢？”
罗英子高兴地道：“来的正好，给我省了三十块钱。走，帮我把柜子抬上去。”司机悻悻地走了，罗英子和邱华一人抬着柜子一边往上走。
“英子，你说的办公室，不会就是你家吧？”
“时间太紧，实在租不到合适的。你放心，家里我和夏舒都布置完了，好着呢。”
“董先生说下午要过来考察，你就让他去你家考察？你以为董先生这么好糊弄？”
“你先看看再说。你要是不满意，咱就约在咖啡馆。”
两人从电梯里出来，邱华担忧道：“英子，把家当律所，客户会不信任咱们的。”
两人正说着，突然听见楼道里有人吵架，过去一看，居然就在罗英子家门口。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正站在夏舒面前，站在她面前的是可怜巴巴的夏舒，还有几个看热闹的。
女人叉着腰质问道：“这是民宅，是你们用来做生意的吗？要做别的生意，我不说你们，开律所。到律所来的都是什么人啊？杀人犯、强奸犯、卖色情的拉皮条的，什么人没有啊？这以后别人家还有没有点安全感了？”
“就是，就是。”
“不许她们开！敢开到这里，咱们到派出所举报去。”
众邻居纷纷应和着。
罗英子赶快过去问：“怎么啦怎么啦？”
“哟，你回来了？这是住宅，你怎么可以用来开律所呢？”
女人一看正主来了，共计目标一下子转移到罗英子这。
罗英子佯装惊讶道：“谁说我在这里开律所了？”
她还没说完，邱华在下面拉了她一把，罗英子一看，被那铜牌钉在了墙上，站在那里的夏舒手里还拿着锤子，不用说，大小姐又干了件好事。
罗英子二话不说过去把铜牌摘了下来。
“夏舒，这是我准备挂到办公室门口去的，你挂这儿干什么？”她对大家赔笑：“各位芳邻，误会了，这儿就是我住的地方，我的办公室在前面那座写字楼上呢，牌子刚做出来，我助理不了解情况。对不起打扰了。”
众人好不容易散了，三个人进屋，罗英子把牌子放橱子上。
夏舒委屈巴巴地解释：“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还寻思着赶快挂出去，客户好找。”
罗英子无奈道：“大姐，你的脑子不是只用来装浆糊的吧？这是住宅楼，你明目张胆地把牌子挂外面，不是找着被驱赶吗？再别给我们惹麻烦了，行吗？”
邱华直接走到夏舒面前：“夏舒，你不适合留在我们这里，我们庙小，供不起你这尊大神，祝你早日找到下家！”
罗英子试图劝说：“邱华……”
邱华打断她：“她添的乱还不够多吗？她又不是没成年？再说没有她，许建设的案子最后不会是那种后果，良诚所也没有理由把我们赶出来，现在我们自身都难保，哪里有能力再养一个大小姐，更别说还给我们四处惹事。夏舒，对不起，你爱上哪上哪吧。”
夏舒求救地看着罗英子：“罗姐。”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罗英子叹了口气：“也怪我，今天这事没提醒她。邱华，你先消消气。”
夏舒哭着说：“邱华姐，我错了，除了这里，我真没地方去。以前的事都怪我，以后我好好改还不行吗？”
邱华面沉如水：“有些事可以改，有些事是胎里带来的，根本改不了。你走吧。”
罗英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一拍桌子发了脾气：“夏舒，我叫你去要你的玛莎拉蒂，你要的怎么样了？当初我和邱华说好的，能要回你的玛莎拉蒂我才要你，你要回来了吗？”
夏舒低声回答：“没。”
罗英子佯装发怒：“那还愣着干嘛！去要啊！”
夏舒犹豫了一下：“可是……”
罗英子几乎是喊出来：“去啊！”
夏舒磨磨蹭蹭地拿起衣服子走了，罗英子看看余怒未消的邱华，刚想说话，门又开了，夏舒伸回头来。
“姐，能借我点钱吗？我没钱打车了。”
“你钱呢？不是昨天还有五千吗？”
“我还有张个人的信用卡，今天是还款日，早上睁眼就扣光了。”
罗英子刚想说啥，又看了邱华一眼：“没钱就腿儿着去！”
夏舒为难地说：“可是，太远啦。”
罗英子大吼一声：“走！”
夏舒地头从外面缩回去，消失了。
罗英子转头陪笑：“邱华，先消消气，别跟夏舒一般见识。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个人出钱雇她给我当助理，和所里没有关系。你也知道我这人耳根子软，见不得别人一直求我。而且她肯定要不回来她那辆玛莎，我也好有个理由开了她。”
邱华看罗英子一脸诚恳，叹了口气。又看了看屋里的布局：“以后就在这里办公吗？”
“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万事开头难。去请董先生吧。”
罗英子环视四周，充满信心。
“前方车站是建国路站，下车的乘客请提前做好准备。”
“请让一下，我要下车，让一下……”
夏舒左挪右闪，生怕碰到别人，吃力地朝着车门方向努力推进。公交车上挤满了人，夏舒身旁人多得连手都不知道放哪，大家面无表情地随着行驶的节奏轻微摆动着，没有人给她让位置。
速度明显降了下来，快到站了，离门还有段距离的夏舒绝望地认为自己肯定下不去了，没想到自动门打开的瞬间，夏舒被一股股巨大的力量向前推行着，几乎被挤下车。
被挤下来后，夏舒却又拼命地往回挤，试图再上车，她上只剩了一只高跟鞋，另一只被挤掉了，还留在车上。
车门关闭，公交车缓缓开走，夏舒跟在车后边一瘸一拐地追：“停下，我鞋在车上！”
夏舒追了几步，气喘吁吁，眼看追不动了，这时车门打开，一只鞋从里边被扔了出来。车门关闭，公交车继续开走。她过去捡起鞋，发现鞋跟已经坏了，她生气地看着公交车越开越远。过往的行人都向她投来好奇的一瞥。
泾北市发改委的办事处建在一小坡上，保安看到一个女人忽高忽低地走过来，似乎是个瘸子，仔细一看才知道，原来那女人一只脚趿着只坏了跟的鞋。
顺着鞋子向上看是两条修长白皙的腿，保安一下子瞪大眼睛。在往上，直到看清美腿主人的模样，他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怎么又是这个女人！
“怎么又来了？田主任早就说了，他不认识你！”
“大哥，麻烦您再给他打个电话吧。前两天还在这里和我说了半天话，您当时不也看到了吗？这才几天，怎么就不认识了？”
“不行。走吧走吧。你看看你的样子。”
“大哥，求您了，您就联系一下他吧。我要找不到他，今天晚上都没地方吃饭去。”
看到夏舒可怜巴巴地样子，保安原本不耐烦的神色缓和了几分。
“你不是有他的电话吗？你自己联系呀。”
“我打了，他不接我电话。”
“那就没办法了，走吧，别为难我了。”
保安叹了口气，不再理她。夏舒没办法了，金鸡独立地站在门口等着。
“离门口远点儿啊，快下班了，车马上出来了。”不知过了多久，保安拉开窗户喊到。
“这门外的地方你管得着吗？”夏舒没好气地回怼过去，但尽管这样说着，她还是往远处站了站。
突然，她眼睛一亮，一台亮红色的玛莎拉蒂从马路一侧开过来了，没有停在门口，而是缓慢地开了过去，夏舒赶紧追上去。
大概开出了一百米左右，车停到路边。一个年轻的女孩优雅地从车上下来，靠在车身上打电话。
“亲爱的我到了，车停在老地方，你下来吧，咱们吃饭去。”
跟过来的夏舒顿时目瞪口呆，她想跑过去，又停了下来，找了棵能看到单位门口的树，伸头探脑地躲在后面等着。
约摸不到十分钟，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提着公文包匆匆走过来，正是夏舒的前男友田毅。一看到那女孩满面堆笑，田毅老远就张着双臂过去了，两人拥抱在一起，田毅还旁若无人地亲了女孩几口。
“不要脸。”树后面的夏舒气得直跺脚。
“宝贝儿，领导一天到晚抓着我不放，今天还想叫我加班呢。可一接你电话，我魂都没了，找了个借口就跑出来了。耽误了我前程你爸别嫌我没出息噢。”田毅温柔地说道。
“这是背熟了吗？”夏舒讥讽地自言自语。
女孩嗔怪道：“你还想要多大出息。以后咱们成了家，你天天加班我可受不了。”
田毅又抱住她：“那以后我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女孩笑了：“不要脸，还君王呢。走吧，吃什么去？”
田毅想了想说道：“咱们去吃串咋样？隔壁就有一家，烤的还不错。
女孩一副嫌弃的样子：“是和你前女友经常去吃的吧？你这前女友也真是的，不听说还是个高干子女吗？口味就这么LOW吗？蹲在马路边，和一群光膀子的老屌丝一起？”
田毅赶紧哄道：“嗨，什么高干子女？她爸就是从农村从生产队长干出来了。自己刚不吃地瓜干，就生了个闺女像白痴。走吧走吧，找个档次高的地方去。只要我媳妇喜欢。”
看到两人要走，夏舒再也忍不住，直接冲了上去。
“田大明！”。
田毅一看来人是夏舒，推着女孩就要让她上车：“走吧，别理她，一个疯子。”
夏舒过去了：“田大明，你说谁呢？我是疯子，你当初死乞白赖地追我干什么？”
田毅一脸嫌恶的样子：“谁追过你？不要自我感觉太好了。咱们已经没关系了，请自爱点儿，以后不要来缠我。还有，我现在叫田毅，不叫什么田大明！”
已经上了车的女孩摇下车窗，从头到脚地大量着夏舒。看到她那只断了根的鞋子，女孩一脸的瞧不起。
“就她啊？田毅，你当时什么眼光啊。上车，走吧。”
田毅拉开门就要上车，夏舒急了，脱下那只鞋，拎在手上过去照着车身就抡了上去，这一抡，女孩不愿意了，从车上下来抓住她。
“你砸我车干什么？你知道这是什么车吗？砸坏了你赔得起吗？”
“你的车？呸！看看行车证上是谁的名字！田大明，别的账咱们以后再算，这两年你起码花了我一百万，我早晚给你要回来，你现在就把车还我。”
夏舒端着鞋指着田毅，眼里似乎能喷出火来。
“说什么呢？咱俩的账分手的时候早就算清楚了，你还欠着我几十万呢，这车是抵债的。倩倩，别理她，赶快上车走。”
田毅当场就要发作，但是不知道是怎么了，看着夏舒的眼神，他竟感觉有点害怕。
“走？我看你能走得了。田大明，你跟着我爸干的那些事别以为我不知道。黄海那项目，你打着我爸的旗号，从中叫人家给你批了几个车皮？大东项目里，你弄了多少原油？我就不给你一个个数了，你走吧，祝你胃口大开，吃饱点，进了看守所，就再也没有馆子能下了。”
夏舒的鞋跟指着田毅，又转头看向那女孩：“哎，还有你，倩倩是吧。好好保养自己，以后好有力气给他往看守所里送饭吧。”
田毅的脸色变了，他拉开车门下来，想拉她到一旁，夏舒却扬起鞋子。夏舒想着只要田毅碰到她，就直接拿鞋跟砸他的头。
田毅苦着脸：“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走你的。你前脚走，我后脚就去纪委。”
一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夏舒盯着这个自己曾经的二十四孝好男友，竟有些想笑。
十分钟后，玛莎拉蒂的车窗开着，夏舒收我方向盘，头发被风吹得飘起来，一路风驰电掣。
咖啡厅角落里，罗英子站起身来，与董先生握手，邱华在一旁陪着。
“董总，您好，您好。谢谢您能来。请坐，您想喝点什么？”罗英子热情地招呼道。
“随便。我还是喝茶吧。”董先生在她对面坐下。
“我去要。”邱华起身去点茶。
“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良诚就把你们辞了？”董先生问道。
“人红遭人妒，您是生意场上的人，对这还不了解吗？我和邱华去年一年太猛了，特别是您这个专利权的案子。以前良诚所哪里做过这种复杂的专利啊。”
罗英子顾左右而言他，试图把这事糊弄过去。关心则乱，一说到自己的案子，董先生马上被罗英子成功地带跑了节奏。
董先生叹道：“唉，那天他们通知我这件事，我也是这样对他们说。专利可不比别的业务，专业性太强了。你们所......不对，现在是他们所了，他们所里能搞专利的，我真没看出除了你俩还有谁行。”
邱华回来了，一个服务员端了一壶茶跟在她后面，罗英子谢绝了服务员，亲自给董先生倒茶。
“话不就是这么说么。我们走的时候，我和方丽虹友好讨论过业务的事。董先生，您可千万别以为我们和良诚所崩了。没有。事实上是我和邱华早就想出来单干了，那天一时高兴说漏了嘴，方丽虹虽然很遗憾，百般挽留，还想提名我俩当一般合伙人，可我觉得话既然说出去了，不走，又当了合伙人，好像要挟人家似的，所以还是坚决地走了。临走以前我和方丽虹一块坐了半天，方律师到底提携后辈，还对我俩以后的发展高屋建瓴地提了些建议，我听了还真醍醐灌顶。你呢邱华？我一直还没给你交流过，你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
邱华很认真地点着头：“没错，太有启发了，茅塞顿开之感。方律师到底是资深律师。”
罗英子继续说道：“律师前辈的一片苦心令人感沛。她给我们提了几条建议，其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希望我们以后把业务重点放到知识产权业务上来，把专利业务当成我们瑛华律师事务所的特色和主打业务。我和邱律师觉得挺有道理的。以后律所也会往专业化的方向走，这就和看病一样，包治百病的是好大夫吗？律师其实也一样。我和邱华以后就准备专门研究知识产权领域。董总，你们公司的业务，我和邱华代理了一年了，咱们继续代理呗。咱们签个合同，然后您和良诚所那边解除了就行。”
“说实在的，我把业务放在良诚，主要就看的是你们俩。你们走了，我当然也想继续委托你们。但毕竟和良诚所合同期没满，好办吗？”董总犹豫地问道。
罗英子眼中一亮，赶紧说道：“我记得咱们双方当初签的合同上有个服务考核的条款，你随便找个理由考核不合格不就完了？”
董先生担忧地说：“还有一条啊，就是你们俩毕竟年轻，刚执业不久，这又跳出来自己开所，你们所的实力怎么样啊？我们这么大一公司，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把专利业务给两个新出道的律师，其他高层到底不大放心。”
“董总，咱们打交道快一年了吧？一年的时间您还对我们不放心，您对自己看人的能力是有多不自信？所谓律所的实力，不就是看律师吗？我们俩，您都亲自考验过了。您对我们还不放心吗？”罗英子反问。
“英子，董先生哪里是那个意思？董先生是在顾忌和良诚所的关系。”邱华插话道。
“不委托了和良诚所还有什么关系啊？没有合同关系了，客户还有怕得罪律所的吗？”罗英子反驳。
“那倒不至于....”董先生话刚出口，还没说完，罗英子就把两份合同放在了他面前。
看着对面两人殷切的样子，董先生皱眉道：“我是愿意把业务转到你们所里来，可是毕竟和良诚所那边还没完，我觉得还是应该先去解决了那边再……”
罗英子赶紧点头：“对对对，董先生做事讲规矩。所以我说的是草签啊。没有这个，下周就得良诚所的人代理你们出庭。你们的业务过去一直在我们手里，您觉得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现在换成良诚所的人，你们的案子还有胜诉的希望吗？”
董先生犹豫了一下，罗英子和邱华交换了一个眼色。
邱华轻声慢语：“董先生要是犹豫，不签也无所谓。下周不就是一审吗？就算是一审败了，咱们还可以上诉。那时候董先生要是还信任我们再委托给我们也行。”
董先生焦急道：“那可不行，这个官司我们输不起。好吧，我签。”
罗英子急忙递上笔，董先生拿起合同看着，罗英子和邱华虽然急得要命，但表面上依然要装得若无其事。
“六十万啊。”董先生看着合同，沉思着。
罗英子解释道：“这就是原来的价格，我们一分钱没长。”
董先生摇头：“可那是全年法律顾问，包含所有个案的费用，这是个个案，能不能少点？”
罗英子提议道：“董先生，我们是按标的来的。咱们还可以采取另外一种方式，就是我们签一个比较低的数额，然后胜诉后按判定金额的18%提成。”
董先生还是没拿起笔，看起来依然犹豫。
邱华赶忙说：“英子，和董先生也是老关系了，再说他们公司去年的经营状况也不是太好。董先生您觉得多少合适呢？”
董先生思索片刻，说：“不好意思。五十万行不行？一审的。如果上诉，再加三十。”
罗英子面露不满，邱华赶紧劝阻她：“就按董先生说的签吧。咱们另起炉灶，经济利益不是最主要的，为客户服务好才重要。”
罗英子无奈道：“好吧，邱华都站您那边去了，就按您说的签吧。”
董先生拿起笔，准备签字，两人紧张地看着，不约而同地咽了一下。但董先生又犹豫了，翻到前面重新看。
罗英子忍不住想说话，邱华在下面踩了她一脚，装作不看董先生，轻声慢语地和罗英子说话。
“下周开庭，是不是庭前会议这一两天就开了？英子我要不要和法官联系一下？”
“当然。等董先生签了，咱们马上和法官联系，时间是有点紧了。”
董先生终于下定了决心，拿起笔，准备签字。
“董先生！”忽然有人叫住他。
董先生停下笔抬头看去，罗英子和邱华也转头看去，居然是陈硕。
罗英子站起来：“你来干什么？”
陈硕笑嘻嘻地走过来：“我来找董先生啊，您好董先生，我是良诚事务所委派代理您案子的律师，陈硕。”
陈硕热情地与董先生握手，董先生显得有些心虚。
“您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刚去过您公司，听说您来这边了，我就赶过来了。看起来还算及时哈。”他说话时瞟了一眼桌上的合同，董总还没签章。
罗英子尽力掩饰着焦急：“你来了也没用，董先生已经答应委托我们了，再说有关专利的案子你懂么你。”
陈硕微笑道：“可能董总有所不知，去年辉晟公司那个关于密胺专利侵权的案子正是在下代理的。”
董先生眼睛一亮：“我知道那个案子，他们请的律师原来就是您啊，久仰久仰。”
罗英子和邱华对视一眼，意识到事情不妙。
罗英子忍不住了：“陈无良，你故意的吧！你才上那几天啊，为了巴结上司来抢我们案子。”
陈硕淡然一笑：“是我抢你们的案子吗？你这么说就倒打一耙了。董先生的合同是和良诚所签的，而你们已经不属于良诚所了，现在我才是所里指派给董先生的代理律师。董先生，你的案子所有证据现在都还在良诚所，她们走的时候，连片纸片都没能带走。委托给他们您真能放心？”
罗英子一下子站起来：“陈无良你什么意思！”
董先生脸色变了变，点点头对陈硕说：“陈律师提醒的是，是我欠考虑了。罗律师，邱律师，这次的事情，确实临时再委托给二位不合适，我还是先留在良诚所，看看一审的情况再说吧。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
失望地看着董先生的背影，罗英子怒火中烧：“你从哪里冒出来的？我手里要有杆枪，真想崩了你。”
陈硕微笑道：“文的不行，想来武的呀。”
罗英子不屑地瞪他：“陈无良你要脸不要脸？为什么有我的地方就有你？你安的什么心啊？”
陈硕解释：“当然是好心。你以为我是来抢你们案子的？现在所有证据都留在良诚所里，你们还真打算赤手空拳给人家打官司吗？不如一起合作，我带着你们俩一起打这个案子，或者换个说法，你们带着我也行。”
罗英子冷笑道：“呸！快死了你的心吧，老娘就算饿死也不吃你的施舍。”
邱华一脸平静，显然对这一切早已见怪不怪。陈硕的神情闪过几分失望：“真是狗咬吕洞宾！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
罗英子咬牙切齿：“你还有事吗，没事赶紧闪人，看见你就犯恶心。”
陈硕恢复了他那玩世不恭的样子：“辜负我一片好意，那代理董先生的钱我就自己挣了。对了，二位今天生意没谈成，桌上的消费用不用我买单。”
罗英子鄙夷道：“快捂好你的钱包滚吧，告诉你，以后我们和良诚所还有你不共戴天！将来到法庭上看谁打得过谁。”
陈硕挑眉：“我等着了。不用我买单？我可走了。”
罗英子挥手赶他：“走吧，回去给你的新主子请功去吧。”她按了桌上的呼叫铃：“小姐，这个人买单。”
陈硕哈哈大笑，去前台买单走了。罗英子气恼地用手扇个不停：“我是不是招黑体？为什么总是出门撞到鬼？”
邱华忧愁地坐在那里：“还有心斗嘴，到现在手里一个案子都没有。律所一开张就得花钱，你真觉得凭咱俩开律所靠谱吗？”
罗英子拍拍她的肩，安慰道：“万事开头难啊。再说了，花什么钱啊？办公室就在我家里，没业务咱们也不用招人发工资，就今天花了点茶水费，还叫那个鬼买单了，顶多就是暂时没收入就是了。”
邱华叹气道：“没收入就是大问题啊，我总不能靠我婆家吃饭。”
罗英子看向邱华：“夫妻夫妻，互相扶持是基本的吧？你的事业遇到问题，暂时靠姐夫几天还是问题吗？”
邱华一字一句地说：“是问题，我一天也不想靠他。”
罗英子想了想：“这样吧，邱华，你就把瑛华所当成你的后盾，只要你不走，你就是合伙人，所里不忙你就出去找工作，假如你的offer比我这里好，我也不拦你。可万一咱们所发展得不错，我还是希望你能留下。”
邱华一愣：“英子，我去外面找工作，你不难受？”
罗英子笑了：“你有你的特殊情况，我尊重你的选择。”
邱华感激道：“谢谢你英子，那瑛华所没事的时候，我就出去面试。”
罗英子大咧咧地一摆手：“你去呗。” 接着嘿嘿一笑拉着邱华：“当然了，你要是将来愿意留下，我就更高兴了。”
邱华叹气：“唉，哪能想到几天的功夫这么大变化？结婚的时候还是太铺张了。”
罗英子安慰道：“姐，你一共才请了几桌还铺张？算了算了，钱这个东西，没有了才能挣，花出去才叫钱。别愁了，想想下面的事情吧。这个没入坑，还有哪个容易拉进坑里？”
邱华思索了一下：“哪个也不容易掉坑里。英子，咱们没案子，一天也活不下去。到这个时候了，不能端着了，大小案子都得接，实在不行就得上法院门口撒名片去。”
罗英子哈哈大笑：“要不要再做个牌子摆到面前：写诉状、刑事会见、交通事故，擅长一切法律事务。”
邱华看着她无奈地摇头。
“到这时候了，你还有心说笑。”
“啥时候也得笑啊，反正哭着也解决不了问题。你别慌邱华，我有经验，天无绝人之路，你觉得没路的时候，没准路就来了。”
门外突然传来喧哗声，两个服务员往门口走，罗英子侧耳听听：“怎么好像夏舒的声音？”
邱华惊讶地说：“真是她，我都把她忘了。咱们还有这么个宝贝得养。”
咖啡厅门外，夏舒正指着一个保安的鼻子，气势汹汹地吵着。
“你们就是这样对待你们的顾客的？门口停车，谁家不是免费？就你家，收费就罢了，还一小时十块。你的法律依据是什么？拿出来给我看看，没有依据信不信我告死你？”
邱华一眼看到了停在一旁的玛莎拉蒂，惊讶道：“我天，开着玛莎拉蒂，为十块钱停车费和人吵成这样？”
罗英子笑了：“邱华，你还怀疑她干不出来吗？”
三人回到咖啡厅，夏舒坐下就拿起董先生的茶咕咚咕咚灌下去。
喝饱了水，夏舒一副兴奋又骄傲的样子：“别提了，罗姐你说得还真对，我一提纪委，那小子马上怂了。天哪，这号男人也叫男人，我怎么原来还看上他了呢？真想立戳双眼。”
罗英子哈哈大笑：“哈哈，不觉得他可怜了？”
夏舒顿时流露出一副不忍的表情：“也别说，还真是可怜，更别说他那个新女友还在面前，我当时差点儿心软。”
罗英子继续笑着：“夏舒以后就别装傻白甜了，没人信了。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只要你强起来，这世界马上就认怂，以后在咱们所里就这么干吧。”
夏舒点点头：“哎。对了，这车，我只是开回来给你们看看，证明一下我自己，马上还得开走。”
“什么？难不成你只是从他那里借回来的？”
“哪里？当然是夺回来了。不过咱们不是需要钱吗？我已经找好了车行，把车卖给人家了，开回来给你们看看，马上开回去给人家。你们等着吧，等我回来，咱们就有钱了。”
“啊？卖了多少钱啊？”
“八十。”
罗英子和邱华惊得面面相觑。半晌，罗英子才开口问道：“这车开了还没两年吧？多少钱买的？”
夏舒拿起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坦然答道：“二百多万。”
罗英子痛心疾首：“夏舒，我服了你了。二百多万买的新车，跑了不到两年，你八十万就卖了。你那时候咋不卖给我呢？”
夏舒不以为然：“钱算什么东西？钱最不是东西了，重要的是咱们缺钱的时候有钱了。罗姐，邱华姐，我把钱拿回来去，咱们三个有钱了。”
邱华一直坐在旁听，这时候插话道：“别慌。夏舒，你真的要加入我们吗？我们现在可一无所有。”
夏舒张大了眼睛：“哪里？不是有八十万了吗？”
邱华看着夏舒：“八十万是你的，你收好了，以后你用钱的地方多的是，我们三个的钱，要靠我们帮人打官司挣回来。我正和罗英子商量以后咱们所的事。我和罗英子负责拉大案子，派给你个活怎么样？”
夏舒爽快答应：“行。什么活？”
邱华严肃地说：“你去帮咱们三个印名片去。印好了名片，你就到法院门口撒去，争取在那儿拉点案子回来。”
夏舒毫不犹豫地答应：“没问题。”
罗英子担忧地看向夏舒：“邱华，至于吗？”
邱华坚决地说：“至于。虱子腿上也能劈二两肉，咱们现在手上一个案子都没有，没有挑案子的资格。不是联系好卖车了吗，夏舒你去吧。”
夏舒答应了声，乐颠颠地跑了出去。
罗英子无奈地说：“邱华你对她太狠了。她一大小姐，哪里干过那个？”
邱华语气平静：“我不能不狠。咱们就三个人，一个人得顶八个人使，我们养不起大小姐。”
罗英子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接起电话：“您好。什么？什么？好的，我们马上过去一趟。”放下电话，脸色变得严肃：“派出所来的。”
邱华惊讶地问：“啊？许建设的事？抓到了？”
罗英子摇头道：“没有。说这两天有人发现他出现过。派出所担心我们的安全，叫我们过去谈谈。天哪，这两天幸好夏舒住我那儿，我一晚上能把门窗检查八遍，又不敢告诉夏舒。赶快走吧。”
兹事体大，去派出所的路上，俩人心情都有点沉重。许建设发狂的样子她们是见过的，如果这人真想报复，说不准会做出什么骇人的事来。
邱华疑惑地说道：“我这两天一直在想，许建设就算在里边和外面信息隔绝，他又不是没长脑子，不管怎么说，咱们曾经把官司打到发回重审他是知道的，为什么对咱们这么大仇恨？还在里边点着名要出来报复咱？”
罗英子点头：“他在里边信息不隔绝。他一入狱服刑，家里人就可以探望了。肯定有人在他面前吹了风。这个人是谁呢？”
邱华猜测道：“马丽丽？她是前妻，按说没有探视资格，但天知道她会做什么手脚？也许利用许建设的亲属捣了鬼，见过许建设。”
罗英子一脚把车刹住，邱华被晃得差点儿趴那儿：“干什么你？”
罗英子眼睛一亮：“慢着，你提醒我了。许建设出来了，马丽丽危险不危险？许建设会躲在哪里？”
邱华看着她：“他原来在牢里，马丽丽说什么他信什么，如果他出来知道了真相的话……”
罗英子蓦地瞪大眼睛，方向盘被她转的飞快。她一脚油门，轰鸣声中，车疾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