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的消息是关于那日姜婴在村子里遇见的男人。
蓝月的父亲,蓝山。
一个游医。
三年前到了村子里,医术不错,收费也不高,在村子里还算受爱戴。
当然,任何一个村子里,哪怕只是一个看过两本医书,甚至只认识一些常见草药的赤脚大夫,也会受爱戴的。
百姓看不起病,去不起医馆,如果在村子里能抓一点药把自己的毛病治好,那就是皆大欢喜。
若是治不好,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命该如此。
不过,这个蓝山……
信上寥寥数语,只有蓝山这三年的事迹。
三年前呢?
他是三年前来到这个村子的,他自称是个游医,但想安定下来,就在村子里落了户。
没有哪个村子会把一个郎中赶出去的,他想要在村子里落户,村长里正都会抢着帮忙。
他就这样在村子里住下了,在村子把边,靠着山脚的位置起了一座宅子,对外的说辞是,他是郎中,住在山脚下上下山采药方便。
但暗卫查到的消息,就只有这三年的消息,看上去就是个普通郎中,每天上山采药,下山在家里晾晒草药,给村民看看病,偶尔去镇子上卖药材。
他的生活日常看上去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可就是因为没有不妥,才会让人觉得不妥。
姜婴想到昨天早晨见到那个男人时的印象,他又不像是普通人。
姜婴一时有些拿不准,到底是她多疑了,还是这个蓝山真的有问题。
不过,她并没有纠结太长时间。
反正也是要过去的,查不到的,她去试探试探不就知道了。
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衡一山脚下。
蓝月家里就在山脚下的位置,姜婴下了马车,往蓝家的方向走,都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院子里传来的说话声了。
萧肆正在院子里晒太阳。
据蓝山说,多晒晒太阳对身体康复有好处。
萧肆不知道有什么好处,但既然蓝山这么说了,以他现在的人设,听话就是了。
他歪在躺椅上,伤势还没好,眼睛也还蒙着布条,脸色有些白。
蓝月在院子里晾晒药材,只是那一箩药材,她翻来覆去地倒腾,眼睛根本没在药材上,而是一直在萧肆的身上,从头到尾就没挪开过。
她不说话,萧肆也不说话,躺在躺椅上,眼睛闭着,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单纯不想说话。
蓝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应,转身进了屋,片刻后端了晚出来。
“我给你炖了鸡汤补身子,喝一点吧。”
萧肆连眼睛都没睁开。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蓝月的心思。
他早就已经与蓝月说清楚了,但蓝月好像听不懂一样,还是一门心思扑在他身上。
他想不清楚女儿家的心思,只能尽可能减少和蓝月的接触了。
他忍不住想,阿婴怎么还不来接他。
他上次就应该跟阿婴走的。
原本是想留在这里调查一下,但什么都没调查出来,还招惹了一株桃花,也不知道阿婴来了,见到这场景会不会生气。
上次阿婴还说,若是他敢招惹别的女人就休了他。
他可不想还没过门就被休。
唉……阿婴要是在这儿……
嗯?等等!
他好像听到阿婴的脚步声了。
轻飘飘的脚步声,虽然看不见,但他的耳朵现在可灵了,根本不可能听错阿婴的脚步声。
阿婴来接他回家了!
这么想着,萧肆的嘴角就止不住上扬。
开心!
一边端着鸡汤的蓝月见状,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萧公子,这鸡汤凉了就不好喝了,先起来喝了再睡吧。”
“呵……”
蓝月还想说点什么,一声极低的轻笑打断了蓝月。
她转头看过去,就见一个明艳的女子站在门口。
有些眼熟。
但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女子的脸上挂着笑,她有点看不懂女子的表情,但对上女子脸上的笑,本能生出些不自在的不悦来。
她站在那里,就好像所有的光都向她涌过去。
那女子太明艳,太光鲜,衬得她灰突突的。
“你是在嘲笑我吗?”蓝月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姜婴,抓着汤碗的手用力到直接泛白。
“不算。”姜婴缓步迈进院子,“这些日子多谢蓝姑娘照料我的未婚夫,我得接他回家了。”
“未婚夫?”蓝月转头看向萧肆。
姜婴走到萧肆面前,“你看他做什么?他虽然没说过他有未婚妻,但应该也已经明确拒绝过蓝姑娘了吧?”
蓝月身子颤了颤。
是,萧肆拒绝过她了。
但萧肆受伤又失忆,必须留在她家里养伤。
之前萧肆的朋友来了,他都没跟着走。
蓝月很难不相信,萧肆对她是有些好感的,不然为什么不跟着朋友走,反而要留下来?
“就算有未婚妻又怎样?他失忆了,他已经不记得你了。”
蓝月咬着牙看向姜婴,如果她说出来的不是这样的话,姜婴或许会很欣赏她这样坚毅的表情。
“所以呢?因为他不记得了,所以你就要罔顾他已经有未婚妻的事实,乘人之危?趁虚而入?”
姜婴原本想着,女儿家的心思,就算是给错了人,也不该被指摘。
但明知道对方有心上人,却还要趁着对方失忆的时候乘虚而入,姜婴无法苟同,说出来的话,也就多了点锋芒。
“我观蓝姑娘是读过书的,竟然读过书,难道不知道礼义廉耻几个字如何解?”
“明知道人家有了未婚妻,却还有上赶着勾引,甚至想要乘虚而入,蓝姑娘该不会还想借着这救命之恩,让他以身相许吧?”
蓝月的小脸煞白,忍不住转头看向萧肆。
此时的萧肆已经从躺椅上坐起来了。
他眼睛上覆着布条,但脸已经转向姜婴的方向,嘴角挂着笑。
他好像,很喜欢面前的人,哪怕是失忆了,听到对方的声音,感受到对方的气息都会觉得很高兴。
蓝月看着他的表情,心脏就有些钝痛,“萧公子……”
她低低唤了一声,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萧肆,希望萧肆能说点什么帮她解围,至少不要让她在姜婴面前这样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