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那狰狞的笑脸,姜婴心底一沉,就感觉到手上抓着的手指正在缓缓挣脱她的手。
“跟我一起死吧。”
淑妃的声音很轻,轻到姜婴几乎听不见她的声音。
但又好像很重,一下下重击着她的心口。
紧紧攥起的手中只剩下一点指尖,淑妃笑得更加灿烂了。
“噗通——”
淑妃落水的声音传进姜婴的耳朵,姜婴的心都跟着颤了一下。
姜婴都来不及细想,一手撑在护栏上,飞身越过护栏。
“来人呐!快来人,淑妃娘娘落水了!”
姜婴也跳进水里。
淑妃是个不会游泳的,掉下来之后就在往下沉。
姜婴看着这一幕都有点无语了。
到底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恨呐,竟然拿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和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这是谁给她出的主意?这不是摆明了想要让她死啊。
早说淑妃蠢成这样啊,她何必这段时间畏手畏脚呢?
现在好了,失了先机,她这次怕是要阴沟里翻船了。
转瞬间,姜婴心中百转千回,但第一反应还是救人。
“别特娘的动了!”姜婴气急败坏。
她死命想要救人。
淑妃就像一个八爪鱼一样,张牙舞爪地想要将她拖下水,想要将她淹死。
是的,将她淹死。
姜婴看得出来,淑妃是会游泳的。
所以,她现在做这些,只是为了造成两人落水的假象,将姜婴淹死在御花园的湖里。
只要她死了,怎么说还不是看淑妃一张嘴。
可以说她推淑妃下水,然后自食恶果。
可以说淑妃落水,她下水救人,救了淑妃,但自己没能活下来。
也可以说她落水,淑妃下来救她,但没能将她救上去,只将她的尸体带上去。
反正,只要她死了,怎么说都是淑妃的道理。
但,姜婴并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
这几年在边关,她可是有好好练武的,虽说依旧比不上萧肆和元淘他们,但是对上京城这些养尊处优的贵女,她多少还是有点胜算的。
唯一不好弄的就是,这淑妃大着肚子呢,孩子都七个多月了,她一杵子下去,淑妃可能会死,孩子也可能会死。
她在水里挣扎都不敢用太大的力气。
毕竟是皇子啊。
可再这样下去,姜婴自己也活不下去。
她只能先点了淑妃的穴位,逃脱淑妃的控制,用最快的速度拖着淑妃上岸。
但淑妃这身子实在是重,姜婴费了好大的力气,距离岸边还有老远。
她自己倒是能过去,带着淑妃,她俩怕是都得死。
姜婴倒不是圣母到非要救一个想要害自己的人,但她刚才为了脱困,点了淑妃的穴道,淑妃动弹不得,只有死路一条。
那点穴一下挺使劲的,要是淑妃死在这儿,她那一下一定会在淑妃身上留下痕迹。
到时候她可就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现在拖着淑妃可能一起死。
不带着淑妃,等到淑妃死了,她就逃不掉谋害淑妃的罪名。
进退两难。
啊——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
一手拎着姜婴,一手拎着淑妃,踩着水面,凌空踢蹬在岸边的垂柳上借力,飞身上了桥。
姜婴都没来得及吐槽对方拎着人的姿势太不美观,就已经落了地,然后她就撞进一个十分温暖的怀抱。
凉风袭来,她这身上湿漉漉的,按理说是应该有点冷的。
但没冷。
萧肆脱下自己的披风裹在姜婴身上,“冷不冷?”
姜婴一低头,就看见淑妃被随意扔在地上,嘴唇泛白,然后发青。
“不对!快传太医!”姜婴心底一寒。
淑妃这模样,分明就是中毒了!
萧肆反应极快,当即就让人去传太医。
但还是晚了。
太医来的时候,淑妃已经没气了。
皇帝也来了。
看着淑妃湿漉漉地躺在地上,肚子还鼓胀着,顿时脸色铁青,“安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婴张了张嘴,韩青云却根本没给她解释的机会,大手一挥,就要让人将姜婴抓起来。
“慢着!”眼看姜婴要被御林军带走,一个冷厉的女声传来。
“见过长公主!”一路山呼。
韩炀从始至终连眼神都没移开过,快步来到韩青云面前,“皇兄。”
“阿炀怎么来了?”韩青云的眼神中透着疲惫。
“听说怀胎七月时,母体伤亡,若是剖腹取子,孩子还有存活的机会,皇兄要不要试试?”
韩青云心中一动,他也听说过一些棺生子的传闻。
当即点头。
他虽然并不缺一个孩子,但要是孩子能活下来,他也是愿意的。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
然而,当韩青云的目光扫过一群太医时,那些太医竟然一个个都把脑袋垂下去了。
问就是:“臣医术不精。”
医术不精,进什么太医院?
太医院哪里有真正医术不精的人?
分明就是不敢动手。
“朕恕你们无罪!”
然而,大概是皇帝的公信力实在是太差了,即便如此,那些御医也没有因此而生出几分胆气来。
“今日若是没人做,等到皇嗣气绝身亡,尔等,都去陪葬吧。”
韩青云这话实在是不讲理。
但偏偏他是皇帝,太医们除了求饶,高呼“陛下息怒”以外,再说不出别的了。
姜婴轻轻叹一口气,上前一步,想要替御医们说句话,然而她才开了个头,叫了一声:“陛下……”
“你先闭嘴。”韩青云瞪了姜婴一眼,“你的事情朕待会儿再和你算!”
得!自身难保,她再多说,这些太医都得受他的连累。
“还是没人吗?太医院养了你们这么多废物有什么用?”
太医们一个个瑟瑟发抖。
不是不能,是不敢。
剖腹取子,不是什么难事,尤其是现在母体已经死了,不用顾及母体,只要把孩子拿出来就行的情况下,这其实没多难。
可问题在于,那孩子,是皇子啊。
淑妃明显是中毒的。
皇子在淑妃的肚子里,情况也不会太好。
万一取出来是个死胎,或者没保住,还不如他们现在就不动手。
陛下就算生气,他们无能为力,陛下还没昏聩到当真让整个太医院陪葬的地步。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陛下,让小的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