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淘从外边进来，满脸狐疑，看着姜婴：“你们怎么了？吵架了？”
姜婴深吸一口气：“没什么。”
她蹲下身子：“你看看这个秧苗，和黄豆有点相似，又不太像，也不知道长出来能不能作为主粮。”
元淘和她自幼相识，哪能看不出来她现在是故意转移话题。
“你别看什么秧苗了。”她伸手把姜婴拉起来：“和我说说，你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韩……那荣亲王，除了家世，样样都不如萧肆，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姜婴抿着唇，没有解释。
元淘急得绕着她转圈：“和萧肆不能说，难道和我也不能说？”
姜婴摇摇头。
就是不能说啊。
皇上不想姜家继续大权在握，姜家门下的这些人，都是忠勇之士，若是得知皇上的算计，日后还如何自处？
他们是该忠于姜焚，还是该忠君？
这些武将心思简单，所求的不过是家国安康，又何必让他们跟着卷入这君臣不和的戏码之中，让他们难做呢？
元淘不懂最好，若是懂了，姜婴还要教她藏拙呢。
“此事，你就别管了。”
“我怎么能不管呢？”
“淘淘！”
姜婴的语气重了些，可元淘莫名从中听出了一些恳求的意味。
和姜婴四目相对，张了张嘴，终究还是叹了口气：“算了，你从小就是我们这些人里最聪明的，应该是心中有数的。”
姜婴感激地看了元淘一眼。
“那萧肆怎么办？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他红着眼睛跑出去，看着要碎了。”
“也别管他了，随他去吧。”
“随他……”元淘抬高的声音在看到姜婴有些悲怆的眼神时戛然而止：“行，听你的，都听你的！”
姜婴微微勾了勾唇，挤出一个笑脸来。
却说萧肆从姜府出去，漫无目的地走了好一会儿，还是追上来的浮白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生不忍，拖着他去了街边一家酒楼。
浮白原本是想着，找个地方让自家公子冷静冷静。
没想到萧肆闻到了酒味，就好像猫见了耗子似的，停不下来了。
坐在一楼大厅，沉默不语，一味往肚子里灌酒，还拖着浮白和他一起喝。
浮白委屈巴巴陪了他两壶酒，肚子鼓胀着往茅房跑，萧肆也没拦着，自己抱着酒壶继续喝。
喝着喝着，身边便停下一道倩影。
“阿婴？”醉意袭来，眼前有些模糊。
“萧将军？”
女子如黄鹂一般清脆的声音传来，萧肆瞬间回神，晃了晃脑袋：“这位……姑娘，寻我何事？”
“萧将军不认识我了？沈怡呀，之前我和家丁遇到土匪拦路，是萧将军救了我。”
萧肆酒喝得多了，意识有些模糊，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来面前这是何人。
沈怡见状也不气馁，在萧肆身边坐下：“萧将军这般借酒浇愁，可是男女情事不和？”
萧肆微微蹙眉，抬头看向对面的女子。
沈怡唇角眉眼勾起好看的弧度，身体也往萧肆的方向靠了靠，声音越发柔媚：“这天下间的女子何其多，将军与其一门心思盯着一株远山上的寒梅的，不如收回目光，看看眼前的山茶。”
眼看着她就要靠在萧肆怀里了，萧肆猛地站起身：“沈姑娘，自重。”
“我当初救沈姑娘，不是为了看沈姑娘如此自轻自贱的。”
沈怡俏脸一红：“萧将军？”
“寒梅凌风独立，山茶却也不是依附于人的菟丝子，沈姑娘能明白在下的意思吗？”
沈怡目光一怔，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告诉她，她不必依附于人。
如同醍醐灌顶般，神色清明，再看向萧肆时，已经没了先前的媚意：“多谢萧将军提点。”
沈怡在浮白回来之前就离开了，两人并不知，这一幕，落在了有心之人的眼睛里。
“在此之前，我还以为这男子，当真有些不同寻常的，却原来那位萧将军也不过如此，这风流债啊，不比旁人少，先是招惹了魏国公主，如今又是一个为了报恩要以身相许的山茶花，也不知他这心里头，到底藏了多少人。”
“王爷！”姜婴面色微凝。
韩青禾怔了一瞬，手中的折扇都忘了继续摇。
“旁人如何爱慕萧肆，那是旁人的事，总不能因为可能会被对方缠上，就置一条性命于不顾，况且，依照王爷方才所说，萧肆也并未与那姑娘纠缠不清，安阳不明白，此事有何好叫人津津乐道的。”
这样明晃晃为萧肆说话，还要质疑他的话，说得他心中极不舒服。
但面前的人是姜婴，他带着皇命而来，不能交恶。
“我没有那个背后嚼舌根的意思，只是心中到底有些介意。”韩青禾面上满是羞愧：“一想到他从前和表妹也曾亲密无间，我这心里头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若是表妹日后能与萧肆保持距离，我保证，日后绝对不在表妹面前说他的是非。”
姜婴偏头看向韩青禾，眉头微蹙：“我与何人交际，是我的自由，况且，我与萧肆同在军中，有些交集是不可避免的。”
“可你是女子，女子就不该抛头露面，你生得这般貌美，性子自然也该贤惠端庄些，才会惹人怜爱。”
姜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什么叫女子该贤惠端庄才能惹人怜爱？
“王爷的意思是，女子就只有自降身价，求男人怜爱这一条路可以走了？那陛下允许女子从军，又是何意？”
韩青禾被姜婴的话堵得呼吸一滞。
没错，女子可从军领兵，是本朝的规矩。
“但这军中的女将，到底是不多。”
“不多，不代表没有。”不等韩青禾说完，姜婴已经厉声道：“且她们也曾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立下赫赫战功，并不输军中儿郎，难道就因为她们是女儿身，就要抹除她们的功劳吗？”
韩青禾被姜婴怼得无话可说，脸色讪讪。
姜婴也不再和她废话，转身往花园外走。
才出了花园，就见双蕊迎上来：“郡主，前边有消息，说是戈壁滩那边出现了一伙流匪，专门拦截过往的商客，萧将军已经请命前去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