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不敢置信地看向萧肆,正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萧肆已经拉着姜婴的手走了。
她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两人的背影越走越远,表情越来越呆滞。
姜婴今日带的护卫是个女子,名叫江秋。
在姜婴走后,她多留了一会儿,目光落在苏黎身上。
“姑娘,我家郡主对功臣之后素来敬重,对世间女子也多几分怜爱,若是姑娘当真有难处,可随时到宸国公府求助,但若是姑娘心怀叵测……”
江秋顿了顿,目光骤然冰冷,“我虽然只是个下人,但也是见不得我家郡主受委屈的,姑娘好自为之。”
扔下这句话,江秋大步离开,追姜婴去了。
苏黎站在原地,怔愣地看着几人的背影相继离去,气得牙根直痒痒。
她又不得不承认,刚才,她确实被江秋的气势震慑住了。
但,宸国公府,也行!
萧肆和姜婴是未婚夫妻,虽然和她的原本目的有些出入,但能留在宸国公府,就有见到萧肆的机会。
“生气了?”萧肆偏头问姜婴。
姜婴摇头,而后戏谑地看向萧肆,“我在你眼中,就是这样小气的人?”
“不是,但我心中担忧你会觉得我处理得不当。”
毕竟没有经过姜婴的同意,就贸然将人塞到姜婴府上,他心里多少有点忐忑。
“现在知道处理不当了?”姜婴挑着眉反问。
萧肆默了默。
苏黎的情况,确实不好处理。
“苏沧功劳不小,若是那一仗活着从战场上下来,是能再往上走一走的。”
可惜人死了。
死了,就不是升官能解决的了。
“他带着五十先锋军夜袭敌营,放火烧了粮草,我军才能一往无前。”
那五十先锋军,一个都没能活着回来。
他们走的时候,就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去的。
对这样一个人,哪怕明知道他妹妹心思不良,萧肆也没办法全然不作理会。
“不过,她若是当真进了宸国公府,便是她自己的选择,你只当府上的下人使唤,一切都依你做主。”
抚恤金已经给了,他并没有强迫苏黎一定要到宸国公府为奴为婢。
姜婴也没强迫,只说她有困难可以去叩宸国公府的门,是愿意给她庇护的意思。
若是她还执迷不悟,非要入府,那便怪不得他们不给她留退路了。
经过这么一闹,两人没逛上街,吃饭时让人放出的消息,已经有了回信。
没多长时间,就有两名女子被带到姜婴面前。
其中一人,宋家小姐宋无虞,年二十一。
家中是商户,父母经营了两家粮铺,乐善好施的好人。
两人只有宋无虞一女,对女儿宠爱非常。
到宋无虞及笄之后,做主给她招赘了一个赘婿。
怕女儿镇不住高门大户,还专门选了个乡下小子,名叫孙旺的。
这孙旺也是个手艺人,拜了对街纸扎铺子的老板为师,学纸扎铺子,赚活人的孝顺钱。
手艺一般,总被师傅骂脑子笨也不生气,见了人总是笑呵呵的。
宋无虞的父亲瞧着他是个好脾性的,虽然笨了点,但宋无虞是个做生意的好手。
有个男人,不过是给女儿留着传宗接代的。
只是谁都没想到,这好脾气的男人并不是天生就好脾气,而是没办法,只能装脾气好。
刚成亲的时候,还装得人模狗样的,但过了半年,宋家父母无端惨死,孙旺就像是变了个人,以宋无虞父母双亡受了打击精神错乱为名,将她锁在家中,强占了宋家的生意。
索性,宋无虞也不是吃素的,趁着孙旺寻花问柳之际,逐渐渗透,直到重新掌控了家里的生意。
如今孙旺还沉迷酒色,并不知道宋家已经又是宋无虞做主。
而今,他还吵闹着要纳妾。
另一人,是一个妇人,林苑娘。
早就成亲了,但因为无子即将被休弃,虽然还没给休书,但已经被夫家赶出来,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艰难度日,被休弃时,连嫁妆都没能拿回来。
“你们可愿意和离?”姜婴听完两人的说法,脑子里就只剩这一个念头了。
这必须和离啊。
都这样了,还留着做什么?
但两人却有些犹豫。
宋无虞倒不是舍不得孙旺,当初招赘,她要的就是一个孩子。
可如今她还没有孩子,就这样和离的话,她这么多年折腾个什么劲呢?
姜婴看出宋无虞的心思,冷笑一声:“那样的男人,能生出什么好东西来?”
再看看林苑娘,“他都要休你了,你还打算送上门去给人羞辱,连带着三个女儿也跟着受苦?”
不得不说,姜婴的嘴毒,但说出来的话还是挺有用的。
两人当场就同意和离。
姜婴素手一挥为两人写下状纸,“回头带你们告御状。”
姜婴是个实干派,说了就做。
次日一早,满朝文武刚从山呼万岁中爬起来,姜婴就一脚迈出去了。
速度之快,李德全连那句“有本启奏,无事退朝”都没喊出来,就被姜婴一句:“陛下,臣有事启奏。”给堵回去了。
韩青云见到姜婴站出来,嘴角直抽抽。
姜婴才回京多长时间了,上朝都没到半年呢,这都折腾出多少事了。
从陆丰川到谭御史,哪个不是被她收拾得消消停停的。
“你这泼皮,又有谁犯到你手里了?”
话不太好听,但任是谁都能听出韩青云话里的亲近。
虽然不满,但还是愿意宠着。
文武大臣面面相觑。
这大景的朝堂,该不会真要变天了吧?
姜婴不理会众人心中的想法,手持笏板上前一步,“陛下,臣妹弹劾吏部。”
韩青云点点头,漫不经心地问:“弹劾吏部的谁啊?”
从户部到御史台,这会儿又到吏部了,她倒是哪儿都想插一脚啊。
“整个吏部。”
姜婴语不惊人死不休。
韩青云都差点从龙椅上掉下去,满朝文武皆是惊得说不出话。
尤其是吏部那几位官员,更是满脸惊骇地看着姜婴。
“不知吏部怎么得罪郡主了?”吏部尚书聂俢将姜婴的弹劾归结为得罪,私人恩怨。
“吏部负责编撰律法,如今律法不全面、不公道,致使我朝半数黎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难道不是吏部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