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家主,早前在魏国你曾经替本宫解围,本宫记着你的恩情,但你也要清楚,现在并不是你能讨价还价的时候。”
姜婴笑吟吟的,微微垂头看着被丢在地上,一身狼狈的诸葛野。
若是旁的事情,立场不同,她可以不介意诸葛野方才领兵袭杀她的事情。
但事关世公的生死,其他的,都要往后放一放。
哪怕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她也一定要让世公平安无事。
诸葛野听出姜婴话中的深意,轻轻凝眉,深深看了姜婴一眼。
他能明白姜婴的想法,换作是他,也会做出同样的抉择。
“是解药。”诸葛野说。
姜婴点点头,并没有多作怀疑,只朝着萧肆点了点头。
“我已经告知解药,郡主能否看在当初在魏国,在下也曾相助过郡主的份上,饶我一命?”
姜婴“嗯”了一声,“饶你一命当然可以,但我还有一笔生意,和诸葛家主谈。”
诸葛野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开,反而皱得更紧了。
他早听说过姜婴的事迹,他从没觉得姜婴是个好对付的。
如今人在矮檐下,他并不觉得自己在这桩生意上能占到什么便宜。
说什么生意,无非是让他让利,来换自己的性命罢了。
“郡主明察,我不过是个商人,此番之所以会被国君派遣前来捉拿郡主,不过是因为国君知晓了我曾经助郡主离开魏国。”
他的言外之意是,他也是为了帮助姜婴,才会被逼带人前来捉拿姜婴。
说到底,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还是姜婴。
姜婴显然也想到这一点了,她眯了眯眼睛,正要说话,诸葛野已经十分善解人意地继续说:“但不论如何,此番带人来捉拿郡主,都是我的错,我愿意赔礼道歉,还望郡主原谅则个。”
道歉是小事,赔礼才是重中之重。
“说什么赔礼道歉,本宫不过是想要一点东西,这对于诸葛家主而言,再简单不过。”
姜婴说着,就从随身的小包中抽出炭笔和纸张,蹲在地上列单子。
看着她越写越多,诸葛野的脸都黑了。
“郡主!”他压低声音,沉沉提醒。
姜婴被他打断,顿了顿,头都没抬,“还有两样,很快就好了,诸葛家主不必着急。”
诸葛野:这是他着不着急的事吗?
总觉得姜婴要把他诸葛家的家底都搬空了。
终于,在他千呼万唤中,姜婴将长长一条单子递到诸葛野面前。
“看着是多了点,但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对于诸葛家主而言,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诸葛家主想来不会推辞吧?”
诸葛野看了单子一眼,才悄悄松了一口气,正如姜婴所说,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看着量大唬人,其实用不了多少钱。
但这并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魏国正在和大景打仗呢,他是魏国人,这个时候不应该和大景有一点关系。
姜婴顺手扯下诸葛野腰间的玉佩。
这枚玉佩她上次在魏国时,就见诸葛野带着了。
随身携带之物,最容易证明身份。
“东西送过来,这玉佩就还给诸葛家主,本宫说到做到。”
诸葛野还能如何,只能点头,“还望郡主信守承诺。”
没再多废话,萧肆又带着姜婴上马往回走。
所谓祸不单行,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两人往回转,准备和手下汇合,还没出戈壁滩呢,迎面撞上南国的军队,两人连躲都没机会躲。
南国的将领不认识姜婴,但对萧肆那张脸,简直是化成灰都认识。
“杀!”南国将领也是毫不犹豫。
萧肆的反应不慢,调转马头就跑。
但对方的速度也同样不慢,步兵跟不上,骑兵却是迅速追上来了。
马再好,也经不住背上驮的分量重。
萧肆的功夫身手确实了得,一打三,还要护着姜婴的情况下,还能掀翻敌将,替姜婴夺了敌将的马,带着姜婴逃出去,只是鲜血淋淋洒洒,滴了一路。
两人就这样在追兵紧追不舍的情况下逃进了深山。
“找个地方停下吧,你身上的伤得尽快处理了。”
萧肆的脸色都有点苍白了。
再这样下去,不用等难过的军队追上来,萧肆就要血流光,死在她面前。
萧肆也不是个没有分寸一味逞强的人。
若是他出了什么事,姜婴一个人在深山中,再碰上敌军,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得活着,带着姜婴也活下去。
将马匹拴在树上,萧肆带着姜婴往山上走,“先找个山洞。”
天要黑了,夜里的山林同样危机四伏。
山洞里,姜婴拿出走过来时顺手打的水,“你先把衣服脱了,我帮你把伤口包扎上。”
至少得先止血。
萧肆不由得多看了姜婴一眼,扭过身去,背对着姜婴,将上衣解开,露出后背上一条巴掌长的伤,鲜红中泛着粉白,压在纵横交错的伤疤上。
姜婴这段时间也是见过战场的残酷了,可看到这道伤口时,呼吸还是停滞了一瞬。
“药。”萧肆背对着姜婴,递给她一个药瓶。
这金疮药,原本是他察觉到事情不妙,担心姜婴受伤,给姜婴准备的,却没想到,竟然被自己用上了。
不过这样正好。
姜婴原本想撕萧肆的衣服给他包扎伤口的,但拽着衣摆瞅了半天,愣是没找到一条干净的布片,最后还是从自己的裙摆上撕下来的布条。
是夜,敌军没找上来,但萧肆发起了高热。
他的眼神有些迷离,靠坐在山壁上,看着坐在对面的姜婴。
姜婴声音放柔软了些:“是不是伤口疼了?”
萧肆只盯着姜婴,也没说伤口疼不疼,半晌,才低低地嘀咕一句:“你离我那么远!”
“啊?”姜婴愣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谁都记得,就不记得我。”
“你和谁都亲近,唯独对我疏远。”
“你对谁都好,只对我……”
“等等!”姜婴忙不迭打断了萧肆,看着对面那人意识蒙眬的模样,心脏像是被小猫爪挠了一下,不疼,有点痒。
篝火的火光衬得她的脸有些红,“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啊?”
萧肆也听话,姜婴不让说,他就不说了,就坐在那里,眼睛也不眨一下,幽幽盯着姜婴。
“睡一会儿吧,我守着你,你的伤得好好休息,明天我们想办法下山。”
世公还等着她带着药回去救命呢。
次日一早,萧肆的暗卫找过来。
两人顺利回到军营,却被将士拦在军营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