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萧肆眉尾上挑,看着很是得意的样子。
姜婴正在惊叹仇正的手艺出神入化,瞧见萧肆得意的模样愣了一下,
不是,这手艺也不是萧肆的,萧肆在得意个什么劲啊?
但再想想,仇正是萧肆的人,从这个角度来考虑,萧肆骄傲一下,好像也无可厚非。
“甚好。”姜婴轻飘飘夸了一句。
主要是不想让萧肆太骄傲。
却没想到,她这轻飘飘一句话,对面的冷面萧将军,就唇角上扬。
马车街角停下,姜婴和萧肆步行进街,上了杜家钱庄对面的茶楼二楼。
两人在茶楼坐定时,马车也在杜家钱庄门口停下。
韩硕易容成的沈丛大步下了马车,龙行虎步进了钱庄。
“真像啊。”姜婴站在窗口看了好一会儿,愣是没看出丝毫破绽来。
韩硕本来就是萧肆的亲卫,也是上阵杀敌,一身血气的汉子,比之沈丛的气势,只强不弱。
再加上那张易容之后如出一辙的脸,只怕就连沈丛的妻子站在面前都要晃神。
事情进展得超乎想象的顺利,很快,钱庄的伙计就抬着一箱箱银子往马车上装了。
韩硕就威风八面地站在门口,让每一个从这附近走过的人都能看到他那张和沈丛一般无二的脸。
这是萧肆吩咐的,如此,就可让沈丛辩无可辩。
银子装上马车,马车的分量肉眼可见的下沉。
韩硕站在钱庄门口朝着茶楼的方向看了一眼。
萧肆站在姜婴身边朝他点了点头,他二话不说,没再上马车,翻身上马,就准备将银子带走。
“站住!”
就在此时。
一声厉喝,从后方传来。
“是杜鹤松!”萧肆的声音沉了些。
姜婴的脸色也凝重许多。
没想到,竟然在这个紧要关头,让杜鹤松敢回来了。
“既然正主来了,我就得去看看了。”姜婴转身往门口走。
萧肆回过头看了姜婴一眼,想了想,转身跟在姜婴身后,一起下了楼。
“你是何方宵小,竟然敢骗到我杜家头上来了?”杜鹤松看着韩硕的眼神中满是警觉,又惶恐。
他得到消息,他和沈丛的事情败露了,沈丛已经被安阳郡主关押。
可面前的人,是沈丛无疑了。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出卖他了?
那沈丛现在是什么意思?要让他一个人背锅吗?
不!不可能!他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就算真要让他背锅,这银子也绝对不能让沈丛带走。
他怒视沈丛,吩咐手底下的侍卫将马车拦下来,“把这胆大包天的贼人给我拿下,那银子也给我抬回去。”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坑蒙拐骗竟然算计到老子头上来了!”
他想将沈丛打成坑蒙拐骗的贼人,让看客们先入为主,如此一来,就算之后沈丛想要解释,看客们也会在心里打个疑虑。
他的算盘打得很响。
只可惜,有人摔了他的算盘,算盘珠子掉了一地。
“沈副将来取银子,是拿了正经的契书的吧?”姜婴的声音如珠玉坠地,清脆不容忽视,敲碎了凝滞的场面。
韩硕骑在马背上,原本被拆穿还有些慌,听见姜婴的声音,这才迅速回了神,“没错,本副将是拿着契书前来取银子的。”
他将已经盖了印的契书从怀里拿出来,抖了抖,让所有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老百姓,就算不认字,也是认识印章和指印的。
人家连契书都拿出来了,那还能有假。
萧肆给韩硕使了个眼色,韩硕愣了一会儿,恍然明白了自家将军的意思。
翻身下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膝盖重重砸在地上那一下,姜婴听着都觉得疼。
韩硕跪在地上,细数自己的罪责。
什么和克扣抚恤金,和杜鹤松勾结想要吞了发放给阵亡将士家眷的抚恤金。
这是正经罪责,当然也有一些不正经的,诸如杜鹤松请他去那些不正经的地方快活之类的,不胜枚举。
杜鹤松本也不是什么君子,那些地方肯定是去过的。
韩硕又说得言之凿凿。
有契书,又有银子摆在这儿,杜鹤松和许丛勾结,贪墨抚恤金的事情,就算是板上钉钉了。
韩硕顶着许丛的脸跪在地上细数许丛的罪名,彻底将杜鹤松许丛钉在耻辱柱上。
杜鹤松脸色铁青,但能混到这个地位的人,又岂会是普通人?
很快他就想明白事情的关键所在。
“草民是替沈副将存了银子,但草民是开钱庄的,总不能人家来存银子,草民还得挨个问这银子的来处吧?”
姜婴也知道,手上现存的证据并不能将杜鹤松踩死,她今日来的目的,也只是将抚恤金拿回来,尽快给阵亡将士的家眷们发下去,那些穷苦百姓就等着这些银子过日子呢。
至于许丛和杜鹤松,过了这一遭,以后在陇西的日子不会好过。
许丛自不必说,证据确凿,只看到时候三司会审了。
这杜鹤松做了这种事,就算他想把自己摘出去,也没有那么容易。
只是,姜婴没想到,事到如今,杜鹤松竟然还不肯松口。
他负手立在姜婴对面,“杜某正儿八经开门做生意,没有一条一点是不按照规矩办的。”
“按照规矩,当初杜某和沈副将签订契书时,就有提前约定,这银子至少要在钱庄存两个月才能取出。”
“如今才不到一个月,沈副将就想这样堂而皇之地将银子取走,未免太不把商行的规矩放在眼里了吧?”
在此之前,姜婴已经看过契书了,确实如通过杜鹤松所说。
钱庄确实是靠这些周转银子赚钱的,所以一般来说,来钱庄存大笔银子的话,是能够得到一些利息的,但想要拿到利息的前提条件是,在存银子之前就和钱庄约定好,这银子要在钱庄存多长时间,到期之前就想取走,不仅拿不到利息,还会扣除一部分本金。
“依照杜老板所言,你想怎么做?”姜婴本可以不必这样问。
但既然杜鹤松自己找死,姜婴不介意将他往死里捶一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