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一得到消息就赶忙来向陛下禀告了,绝无构陷污蔑之行,还望陛下明察!”
演戏嘛,谁不会,萧肆还演得更精湛呢。
他一脸委屈地跪在下边,一副纯臣被满朝文武排挤的模样。
要不是实在了解他的为人,韩青云都要被他骗过去了。
姜婴也偏头看了她一眼。
站在姜婴身边的陆丰川难得主动和姜婴说话,用胳膊肘怼了姜婴一下,“郡主怎么不劝劝他?”
姜婴死鱼眼看过去,“你猜我知不知道这事儿?”
陆丰川:……
“这么大的事儿都瞒着郡主,这个男人不能要。”
陆丰川说得煞有介事。
姜婴忍不住偏头看他一眼,这人该不会是在挑拨离间吧?
但陆丰川好像不是这样的人。
应该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这么想着,姜婴为自己刚才的想法生出几分内疚来。
姜婴和陆丰川说小话的功夫,萧肆差点被满朝文武围剿了。
不说别的,兵器是由匠作监打造的,匠作监归少府管辖,并不在兵部统辖范围内。
范玮是怎么拿到兵器的,就值得考究。
其中的关节,绝不是他一个人就能打通的。
兵器卖给谁了,怎么卖的,那人为什么买兵器?
最终流向哪里了?是大景的某个藩王,还是其他周边小国?
民间控制盐铁的销售,目的无非就是控制民间可能有的兵器储备。
范玮身为兵部尚书,岂能不知道这其中缘由?
明知道原因还这么做,他到底想做什么,谁也不敢猜。
牵涉到其中的人,也只能想办法将范玮从这罪名中拉出来。
这个时候,明哲保身已经没用了。
事关重大,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
众人七嘴八舌地弹劾萧肆,主要说的就是萧肆构陷朝臣。
是萧肆刚才亲口说,一得到消息就来早朝了,所以他们断定萧肆只是道听途说了什么,手上没有证据。
不说这些心怀侥幸的大臣,就连韩青云也没对萧肆能手持证据抱有希望。
但见萧肆受众人围攻,他还是开口问了一句:“构陷朝臣可不是小罪,萧爱卿,可有证据啊?”
萧肆一点头,目光在讨伐他的众人身上扫过,这一会儿的工夫,就把这些人都记下来了。
本来他还没抓到这么多人呢,但是没想到啊,他略施小计,他们就主动跳出来了。
就是不知道幕后黑手敢不敢蹦跶出来,给他瞧瞧。
“臣当然有。”萧肆嘴角微微咧开。
他是个不爱笑的人,平常也就只有在姜婴面前能露出点笑模样,这会儿张嘴一笑,在那些从来没见过他笑的人眼里,多少有点毛骨悚然。
尤其是当萧肆从袖中拿出奏折呈上去的时候,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范玮看向萧肆的眼神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你不是说一得到消息就来了吗?哪来的证据?
你这是欺君!欺君知道不?
但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有人抓着一个模棱两可的罪名来指摘萧肆。
萧肆不是文臣,奏折里写不出来那些长篇大论的之乎者也,简单干脆明了,铺陈证据,说明经过,短短两页纸,几乎眨眼间,就看完了。
韩青云的脸色越来越沉。
敦亲王的脸色也越来越沉。
“好啊!好得很呐!”韩青云咬着后槽牙的声音里,竟带了几分笑意。
便是这一丝笑意,让人连头都不敢抬。
一个个低垂着脑袋,“范玮,朕对你不薄啊!”
贩卖兵器!
“你是想造反吗?”
范玮的身体抖如筛糠,韩青云却没再理会他,将奏折拍在面前的龙岸上,手掌按在奏折上,将奏折上的名字一一念出来。
七八个名字,他每念一个,敦亲王的脸色便阴沉一些。
直到韩青云扔下一句“彻查”便退了朝,敦亲王的脸色根本已经不能看了。
散朝之后,姜婴去找萧肆,才遥遥看见人,萧肆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敦亲王在宫门口拦住萧肆的去路,“萧提督,好大的本事啊,果然是少年将军,名不虚传。”
萧肆姿态恭谨,态度也还算不错,“王爷谬赞了,不过是承蒙陛下信重。”
“萧提督到底是年轻,不知道要想在朝堂之上立足,只有陛下的信重还远远不够。”
“哦?”萧肆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那依照王爷之见,还要怎样呢?”
“这朝堂之上,各司各部联合协作,方能一往无前,若是如萧提督这般胡乱攀咬,怕是走不远呐。”
萧肆只当没听懂敦亲王的威胁,笑呵呵地拱手:“多谢王爷提醒,下官为陛下分忧,为民除害,想来陛下和满朝忠臣定是看在眼里的。”
看不惯的,那就是奸臣呗。
敦亲王被刺到,也看出萧肆是油盐不进,冷哼一声,扔下一句“萧提督好自为之”便甩袖离开了。
萧肆对着敦亲王的背影稍一拱手:“恭送王爷。”
“行了,人都走远了,你一步都没动,送谁呢?”姜婴走过来,与萧肆并肩,看着敦亲王离开的背影,神色莫名。
萧肆见到姜婴就有点心虚,今日这事,他担心将姜婴卷进去,提前都没敢和姜婴通个气儿。
“今日这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萧肆更心虚了。
自打之前姜婴病了一场之后,萧肆就想方设法抓敦亲王的小辫子。
今日这事,他调查了很长时间。
但事关重大,没有查清之前,他也不敢贸然把姜婴卷进来,一直偷偷摸摸自己干呢。
今日好不容易找齐了证据,再也忍不住,在早朝上把事情捅出来。
可这些真相不能告诉姜婴,不然姜婴定要内疚自责,心中难过了。
萧肆不想让姜婴难过,上次她忧思过重昏睡三日,那三日,萧肆也像是死去活来一般。
他挠了挠脑袋,“说来也是幸运,我有个好友撞破了此事,被人追杀,恰巧逃到我府上,我这一问,他也没敢隐瞒,就和盘托出了。”
他小心翼翼地扯了一下姜婴的衣袖,“我也是昨天夜里才得知此事,不是故意不与你商议的。”
姜婴哪里会生他的气,笑着摇摇头,正要说话,就被一声“阿婴”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