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蕊气势汹汹,带着护卫冲进门,没见到沈老夫人和宋氏,就见到宋氏身边的一个张嬷嬷,再来便是孟似锦,满头珠翠端坐在上头。
她横眉冷竖,大声嘲讽:“没想到啊,孟小姐回京第二日,已经是沈家的少夫人了?什么时候办的酒席,奴婢怎么没听说呢?若是早知道,奴婢一定替郡主殿下带新婚贺礼上门!”
孟似锦目光有些冷,正待张口,张嬷嬷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双蕊,你越来越没规矩了!孟小姐是军中谋士,也是沈府贵客,你怎么出口就是泼脏水?这便是你家夫人教导你的规矩吗?”
双蕊听着这些话就恼火:“沈家才真是没了规矩,我家郡主千金之体,独善其身,早不是你们沈家的劳什子少夫人了!”
“你……”张嬷嬷本就不善言辞,再加上也确实是自己一时口快说岔了,眼下也只能是一口气堵在胸口,怎么也出不来。
“哼。”双蕊轻哼一声,冷道:“你们家娶不娶新妇,不是我们国公府该管的事,今日前来,是因为昨儿走的匆忙,我们郡主殿下还有好些嫁妆单子上的东西,都还留在沈府,拿走以后,从此就两不相干了!”
说完,她抬头挺胸站在原地,等着沈家的人把东西都交出来。
半天不见有人动弹,她也没耐心了,回头看向自己带来的人手:“郡主嫁妆里头的一些大件,都还在踏云苑的小库房里,你们跟着伍嬷嬷去搬出来,还有些小件,若是少了什么尽管来回,想来沈家也是大户人家,公子少爷前程似锦,不会昧下的!”
伍嬷嬷是姜婴的陪嫁,跟着在沈府伺候两年,轻车熟路就带上人闯了进去。
见状,张嬷嬷下意识就想阻拦,可想了又想,脸色一变再变,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是真能拿得出来……
光是看这个样子,双蕊就明白了七七八八。
难道还真敢昧下?
郡主有不少东西都被沈家人找尽借口贪了去,因着懒得和这些小人计较,昨日走之前还特地赏给了沈家。
哪一样拿出来不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可饶是这样,剩下的,沈家依旧交不出来?
还是说,不肯交出来?
“张嬷嬷,宋夫人不出来,老夫人也不出来,就连才回来的沈将军也不露面……”双蕊忍气质问:“这是什么意思?是早就备好了嫁妆单子上的东西,还是不打算拿出来了?”
张嬷嬷面色发白,压根就是无言以对。
双蕊拼命的深呼吸,继续逼问:“既然准备好了,就拿出来吧。所剩又不多,除了那些大件,也就是几样已经不实行的首饰,几样御赐之物,并着三间铺子,想来也是不费事的。”
才说完,伍嬷嬷带着人匆匆出来了。
后头的人,除了抬着一口棺材、一个大浴桶、一个梳妆台以外,再无他物。
伍嬷嬷脸色比什么都黑:“除了这几样,其他什么都没了!两架国公夫人当年命几十个匠人一同打造的和合二仙屏风不见了,皇上当年御赐的大雁苏绣屏风也没了,其他物件也不翼而飞!明明昨儿还在库房里放着的!”
一行人齐齐抬头,冲张嬷嬷怒目相对。
“我当是什么呢。”孟似锦喝茶看戏半天,终于舍得开口了,笑道:“就一点东西而已,怎么宸国公府的人这么小气,对这些杂物也要斤斤计较么?”
双蕊气得要冒火:“斤斤计较?圣上下旨和离,按照律法,女子的嫁妆就是要原封不动带回去的!更何况东西昨日还在,今日就没了,还迟迟没人交出来,难道沈家不该给个说法吗?”
砰!
孟似锦重重放下茶盏,冷道:“你算什么东西?就算是宸国公府的人,依旧是个奴婢罢了,也敢在沈家大呼小叫?要说话,叫你主子来!”
看双蕊脸发白,她才畅快的深吸一口气,不以为意的吩咐:“来人,把这群闹事的打出去,免得打扰老夫人养身子。”
对她来说,这不过就是宸国公府的几个下人,就算真得罪了也没什么要紧的。
反正,两家都已经撕破脸了,不是吗?
那宸国公再不讲理,也不敢明目张胆对沈家做其他事,要知道她和沈昭容,可是才立了军功的!
更何况,宸国公的封地远在陇西,论在京中的亲卫,恐怕还没沈家的护卫多,也就只有昨天借着军法处置能逞威风,除此之外,又有何可惧?
双蕊已然怒极,非但没走,反而带着后面的人往前冲了几步。
“你们敢!”
“误会,误会!怎么能说动手就动手呢,都稍安勿躁啊!”张嬷嬷都急坏了,忙不迭悄声同孟似锦说:“孟姑娘,安阳郡主可不是个好脾气的,双蕊又是她的亲信,闹大了如何收场?”
“我还怕她?”
孟似锦生生咽下这句话。
她提起笑脸,满脸都写着冠冕堂皇:“双蕊姑娘,你也别怪我气急了,实在是府里这两日事多繁杂,我这身子又笨重,所以顾不上。”
双蕊面色紧绷:“知道孟小姐喜事缠身,奴婢等也不敢叨扰的,只要把东西拿出来,奴婢们自然退下!”
“话是这样说,可是双蕊姑娘有所不知,自打郡主昨日离开之后,老夫人就被气得一病不起……自然,这些事,咱们沈家可不敢怪罪到郡主的头上。”
孟似锦话里有话:“只是,沈郎身上也有伤,在这等时刻,又还惦记着战死在前线的将士,他们固然魂归故里,可家中遗孀何其可怜?0因而,沈家女眷连夜折卖大半首饰,老夫人和沈郎更是拍板下令,把家中多半古董字画和用不上的家私,一并折卖了,今儿天没亮,就送出去了呢。”
她笑得万分贤良,接着道:“可我才掌家,对家中庶务不大清楚,又急急忙忙的,保不齐,郡主的那些物件,也混在里头了,这……”
“虽说都是我的过失,可郡主身为宸国公之后,想必也是爱国惜民的,这种积福的好事,若郡主知道,只会担心这些心意是否足够,必是不会拿回去的。”
“双蕊姑娘,我说的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