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婴素来是不爱这种场合的热闹,这种赏梅赏雪吟诗作对的帖子,姜婴向来是能推就推,从来不起。
她正在书房算账,霍湘从外边进来,手上拿着烫金刻花的帖子。
姜婴听见动静,抬起头看一眼,见到她手上的帖子,深吸一口气,“不是说,年前的帖子,让你都给我推了吗?”
看出姜婴不耐,霍湘也有些无奈。
谁家主子整日只闷在家里头的?
就算是丞相,偶尔也还要参与一下同僚的酒宴呢,怎么到了姜婴这里,所有宴会都被推掉了?
“这次不一样,怕是推不掉的。”霍湘将手上的帖子送到姜婴面前。
“德荣大公主的生辰。”霍湘低声说:“德荣驸马曾经帮过郡主,于情于理,于公于私,这场生辰宴,郡主都是推不掉,也不能推的。”
姜婴“嘶——”了一声,“那日?”
“三日后,公主府的管家亲自来送的帖子,说帖子是德荣公主亲自写下的,专门传话,请郡主一定拨冗前去。”
姜婴心情不算太好。
但霍湘说得对,这场宴会,于情于理,还是于公于私,她都推不掉。
推不掉的,不只是姜婴一人,满朝文武,几乎都来了。
宴会在翠堤山的庄子上。
庆幸这几日没下雪,山路不至于难行。
但来的人实在是太多,就算路没那么难走,但山路总不会是一条坦途。
再加上来的人实在是不少,马车才到山脚下,速度就慢起来了。
到后来,根本连挪都挪不动,好半天都没动一步。
被困在半山腰的山路上,前路堵得满满登登。
想要后退,却发现回去的路,也早就被上山的马车给拦住了。
上不去,也下不去。
马车里烧着炭炉,姜婴觉得有些闷热了。
她沉寂的这段时间,要说最大的变化,大概就是她的身手又有了长足的进步。
萧肆几乎日日都来寻她,两人也没那么多不正经的事情。
姜婴提出要和萧肆练练手,萧肆以为姜婴还在为报仇的事情忧心,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便和姜婴你来我往的切磋起来。
萧肆面对姜婴时,自然不会尽全力,但也只是稍微压制,让姜婴能够感受到压力,在切磋中有些进步,又不至于受伤。
至于其他的事情,姜婴并未与外人提起过,就连萧肆,也知之甚少。
身手变好,最大的表现,就是不怕冷了。
马车里又烧着炭炉,姜婴被烘得有点昏昏欲睡。
索性这会儿马车行事的速度比乌龟也没快多少,姜婴便下了马车,缓步走在马车边上,缓步上山。
和姜婴同样心思的人并不少,但大多是武将,都是不怕冷的主儿,文臣大多怕冷又怕热,都在马车里缩着呢。
姜婴本来走得挺畅快的,可没多远,就听见讨厌的声音。
“阿婴!”
沈昭容的声音传来时,姜婴有种想把自己的耳朵撕下来的冲动。
但转念一想,她更应该做的是撕烂沈昭容的嘴。
“晦气!”姜婴低咒一声,转身就要上马车。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和沈昭容撕扯。
“阿婴!”沈昭容却好像看不懂人的眼色一般,快走两步追上姜婴。
姜婴是个贵女,她向来做不来不雅的行为。
但眼下,听见沈昭容的声音,她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这样看不懂眉眼高低的?
“阿婴!”沈昭容上前,想要去抓姜婴的手。
姜婴眉心一蹙,抬手避开沈昭容。
沈昭容没想到姜婴竟然能避开,愣了一下,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姜婴会武功吗?
他不信邪,又伸手去抓姜婴。
姜婴眉头皱得更紧,后退一步,连人带手都躲出沈昭容能够到的范围。
沈昭容也皱起了眉头,“你会武功?”
“与你何干?”
“你怎么不早说?”沈昭容又问。
姜婴是他的夫人那么长时间,又在陇西军中那么长时间,他从来都不知道姜婴竟然会武功。
面对沈昭容近乎质问的一问,姜婴还是那四个字:“与你何干?”
“阿婴,从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知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好好……”
姜婴冷声打断沈昭容,“陛下为我和萧肆赐婚的事情,你不知道?”
沈昭容没说完的话被怼了回去,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到自己的声音,“我知道,但是,阿婴,只要你反悔,陛下……”
“我为什么反悔?”姜婴被沈昭容的不讲理逗笑。
先不说萧肆这个人有多优秀,单说他处处以她为先,也足以让姜婴心动。
她和萧肆,是同生共死的情分,她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一个沈昭容,悔了萧肆的婚?
“阿婴,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只要你取消和萧肆的婚约,我保证,此生我只有你一人,终此一生,绝无二心!”
姜婴“哈?”了一声,她不敢置信地看向沈昭容。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沈昭容的府上,应该有一个快要临盆的外室吧。
没错,外室,因为孟似锦不让那女子入府,所以到现在,那姑娘连个妾室都没混成。
不说那女子,就是孟似锦,也为沈昭容生下了一个孩子。
沈昭容脑子里到底长了什么,竟然能说得出这种话来?
“阿婴……”趁着姜婴出神,沈昭容又伸手去抓姜婴的手。
姜婴的手腕被他触碰到的一瞬间,胃里翻腾着恶心,挥手便是一掌拍向沈昭容的心口。
回京之后,都是萧肆给她喂招。
要和萧肆势均力敌还有些难。
但面对沈昭容,姜婴却并没有觉得不可战胜了。
沈昭容没有防备,被姜婴一掌拍在心口,一股钝痛瞬间从心口蔓延开来。
姜婴不仅会武功,甚至已经不比他弱了!
“你何时习武?”沈昭容的嘴角渗出一缕血丝,“我竟从来不知。”
姜婴睨了沈昭容一眼,面对他不敢置信的模样,懒得解释。
当初在沈府时,她就有些功夫在身,不过她自小在习武上便是惫懒的性子,功夫也实在是稀松平常,再加上高门大户,也不喜当家主母舞刀弄枪。
但面对沈昭容,姜婴当然不会说自己的武功都是离开沈府之后才练起来的,她的声音里带着些许落寞。
“是你不知,还是你们沈府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