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和荣亲王的婚事，姜公怎么看？”
姜焚看着面前的年轻帝王，明明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却越来越看不懂了。
“陛下莫不是忘了，您曾经亲自下旨，为安阳和萧肆赐婚。”
韩青云唇角微微上扬，似乎完全不觉得朝令夕改有什么不妥。
“只要姜公同意，朕自有办法让萧肆主动退婚，安阳是朕的表妹，就算看在姑姑的在天之灵的份上，朕无论如何都不会委屈了她。”
姜焚轻叹一声。
这算是最后通牒了？
连他那死去的女儿都搬出来了。
嘴上说着不会委屈了姜婴，却逼着她嫁给韩青禾那个纨绔王爷。
若是他再不同意，连女儿和帝王之间那点扶持的情分，都要没了吧。
“阿婴是小女唯一的女儿，臣以为，小女在天之灵，也定是希望阿婴能够随心所欲，比起成亲，阿婴更爱自由，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韩青云没想到，他都已经这样说了，姜焚还是不同意，气得呼吸急促，声音骤然拔高：“宸国公！”
姜焚半点不怵，他打定主意护着自己的外孙女儿，朝着皇帝一拱手，声音老成，语调稳重，“臣在，陛下还有何吩咐？”
韩青云看着长者花白的发顶，心头的火气一点点消散。
天大的脾气也发泄不出来了。
“唉……”他幽幽叹了口气，抬手将姜焚扶起来，“何时回陇西？”
虽然不知道帝王为什么忽然改变了主意，但这是好事。
“明日就走。”京城是是非之地，能走，他一刻都不想多留。
皇帝既然问他什么时候走，那就是不会再强留的意思，当然是越快越好。
“太仓促了。”韩青云轻叹一声，“朕都来不及给姜公饯行。”
姜焚心说，还饯什么行啊，能让他走他就心满意足了。
本来因为杜鹤松那事回京，他是抱着回不去的决心来的。
没想到回京之后，皇帝不仅没有因为他擅自回京而责难，如今就连他为了姜婴的婚事抗旨，都没受到苛责。
他以为帝王无情，却也还是存了些人性的。
“日后有的是机会，如今魏国犯境，臣需得尽快回去主持大局，留在京中是享福，但这心中总是不安。”
韩青云“嗯”了一声，“姜公为国为民，朕代天下百姓谢过姜公。”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承蒙陛下信重，臣自当为陛下分忧。”
“有姜公这句话，陇西交给姜公，朕就放心了。”
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姜焚出宫时，带走了许多赏赐。
次日一早，姜焚没再进宫辞行，直接带着亲卫和萧肆留下来的暗卫出城。
他走得够早，却还是在城门口碰上了不讨喜的人。
沈昭容和孟似锦早早就等在城门口，好像生怕被抛下一般。
见到姜焚的身影出现在城门口，立马迎上去。
“见过姜公。”沈昭容变了态度，态度极为恭谨，像变了个人。
姜焚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沈昭容长身玉立，不得不说，当初他给姜婴挑选的夫婿，单看外貌，也是京中数一数二的佳公子。
只可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从前的事，是晚辈行事欠妥，还请姜公恕罪，此番得陛下信任，命晚辈做监军，还望姜公多多指教。”
一来就道歉，姜焚不太想接受。
不是不太想，是一点都不想。
皇上派沈昭容做监军？
这是故意给他添堵？
还是给姜婴找事？
听说沈昭容这段时间在京中不知道得了哪位的赏识，如今在皇帝面前又能说上话了。
可，让他去陇西，这不是找虐吗？
皇帝真的重新看重沈昭容了吗？
姜焚又有点看不懂韩青云此举了。
“既然是陛下的吩咐，尽快启程吧。”
两人还想说点什么，姜焚已经拍马远去。
沈昭容和孟似锦对视一眼，也一夹马腹追上去。
姜焚明摆着不太愿意搭理他们，但架不住这两人会自己找存在感。
别的不说，动不动就要休息这一点，就让众人气不打一处来。
早晨启程，不到终于就要休息，说什么人困马乏。
姜焚亲卫都看不过去了。
他们怎么没觉得人困马乏？就这两位矫情？
偏偏姜焚竟然还依着他们，说休息就休息，说扎营就扎营。
亲卫们怨声载道，一个个凑到姜焚身边，满是怨念地盯着姜焚，也不说话，就盯着。
都是跟着自己那么多年的老伙计，姜焚岂能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
“不急。”姜焚将烤好的狍子一块块切下来，分给亲卫们，“到底是陛下派来的人，才出京城就出事，不好交代。”
众人听了这话，面面相觑，好像明白了姜焚的意思。
这并不是不想炮制那两位，只是时候还没到。
“那要走到什么时候啊？”问话的是萧肆留在他身边的暗卫，名叫萧无忧，是萧肆给取的名字。
十八九岁的年纪，脸上的婴儿肥还没退下去呢，此时一张小脸都皱成包子了，看向沈昭容和孟似锦的方向，怨念都快溢出来了。
也就是姜公脾气好，换作是他们，早就动手了。
“至少也得走一半吧。”姜焚笑着将一根狍子腿递给他，“多吃点，到时候才有力气。”
少年瘪了瘪嘴，看着面前的狍子腿，又开心起来了，“谢谢姜公。”
姜焚笑着敲了下他的脑袋。
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少年是他们这一堆人里最小的，虽然身手不差，但年纪小，就总会让人想将他当成小孩子。
又是个性子讨喜的，众人都将他当成自家后生照拂。
又过了几日，路程过半。
萧无忧去探路，兴高采烈地跑回来，“国公爷，国公爷！前边的路被拦住了，咱们得绕路了！”
路被拦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但萧无忧高兴成这样，众人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纷纷转头看向姜焚。
姜焚哪能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另一边沈昭容和孟似锦也被吸引了注意力，正往这边看呢。
姜焚不好明说，只问：“发生了何事？”
“说是有一伙山匪拦路，专门抢劫过路的商人，又嫌往这边走太绕远了，就推了山石将这边的路堵住，逼着人绕路去山寨脚下的那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