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缓缓被合上的门，姜婴心中感慨。
这世子爷确实比乡下丫头更有涵养。
都气成那样了，也没摔门。
只是，走得未免太急了些。
她话都还没说完呢。
不过，也说得差不多了。
韩璟华是个聪明人，剩下的，就让他自己猜吧。
面对聪明人，适当的留白可远比全盘托出的效果更好。
霍湘推门进来，“郡主，世子的马车走了，看方向是回王府了。”
姜婴勾起唇角，她说什么来着，适当的留白。
端起茶盏，将杯中的茶水慢慢饮尽，才似是漫不经心地问：“之前孟似锦说沈昭容混迹的青楼，是哪家来着？”
“野红楼。”霍湘答完才反应过来，“郡主，你还真要帮她啊？”
“是交易。”姜婴低声但坚定，“各取所需，她给了我想要的，我总不能拿了东西不办事。”
“沈昭容这会儿在那儿呢？”
“在。”提起沈昭容，霍湘的语气里都带着鄙夷，“他现在几乎每天都住在野红楼，上朝都直接从那儿走，下值就回野红楼，都要把那地方当成家了。”
将茶盏放在桌上，忽略霍湘语气中的不满，姜婴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走吧，去一趟野红楼。”
“郡主，现在不行。”霍湘一惊，这个时辰，那些青楼红楼的花街柳巷已经开始营业了。
姜婴堂堂郡主，出现在那种地方，这像话吗？
姜公现在还在大牢里呢，要是再传出姜婴去了青楼，姜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要是再被人唐突了，那可如何是好啊？
“现在正合适。”姜婴拍拍霍湘的肩膀，“走吧。”
霍湘没办法，只能跟着姜婴去了野红楼。
进了大门，寸步不离地跟在姜婴身侧，一双眼睛紧盯着周围，但凡有不长眼的想要凑过来，就被霍湘恶狠狠地眼神逼退。
姜婴有点无奈，笑着拍拍霍湘的手，“好了，别这么紧绷，放松点。”
青楼里进来 个女子，看上去还不太好惹，这事儿自然是瞒不过老鸨。
三十多岁，风韵犹存的女子，妆容淡雅雍容，摇着团扇快步迎上来。
“这位夫人，我是青娘，您先和我移步楼上雅间？”
她这地界，时常有来抓奸的夫人，老鸨早就习惯了。
先笑脸迎人，将人迎上雅间，再想方设法拖延时间，问问来路，打听清楚是来找哪位爷的，让人去送信，等人走了，再回来答话，说人不在他们这儿。
这波操作，几乎无往不利。
毕竟能来她这野红楼的人，都是非富即贵，他们的夫人也都是高门大户出身，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的。
一个女人连自己的丈夫都笼络不住，传出去是要被人笑话的。
但眼前这位，似乎不太好答对啊。
姜婴递过去一张银票，“我来找沈昭容。”
找沈昭容？
青娘上下打量了姜婴一眼，目光之中带了鄙夷。
“原来是孟夫人啊？”
她把眼前的人当成孟似锦了。
她们这些青楼女子，虽然做的是皮肉生意，但依然瞧不起孟似锦那种做派。
提到孟似锦，眼中就只剩下嘲讽和鄙夷了。
这是个不太美妙的误会。
姜婴还没解释，霍湘就已经努力，“放肆！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是我家安阳郡主！”
她本来不想暴露姜婴的身份，但她见不得有人将姜婴当成孟似锦那个不要脸还没见识的蠢货。
那简直就是对姜婴的侮辱。
得知姜婴的身份，青娘腿一软就跪下去，“小人不知道郡主驾到……”
姜婴抬手，在她跪下去之前把人扶起来，“别跪了，我招沈昭容有事，他在哪儿？”
姜婴又递过去两张银票，青娘看得眼睛都有点直了。
“小人让人带郡主过去。”青娘招来一个聪明伶俐的，又面露难色，“郡主，小人做这种生意，不好得罪主顾，还望郡主海涵。”
姜婴可以在她这里找到沈昭容，但不能是她亲自带着沈昭容去抓奸的。
见姜婴跟在龟公身后上了楼，青娘心里忍不住犯嘀咕。
这不是都和离了吗？
当初闹得那么难看，郡主都另嫁他人了，怎么还和沈昭容有牵扯呢？
她有些好奇，抓耳挠腮的。
不行！今天听不到结局，她晚上回睡不着的，睡不着会变丑的。
这么想着，她为自己的行动找到了一个十分完美的借口。
“小梁子。”她叫住带姜婴上楼的龟公，“仔细伺候着，可别出了差错。”
龟公早就了解自家青楼老鸨的为人，看她朝自己使眼色，就知道她的八卦心又起来了。
“青娘放心。”他一定会探查清楚的。
来到房间门口，姜婴轻声吩咐：“开门。”
“诶。”小梁子应了一声，上前两步。
砰——
房门被踹开。
小梁子都被吓傻了，呆呆地看向收回脚的人。
霍湘不苟言笑，板着一张脸，看上去确实挺暴力的。
房间里，沈昭容怀里正抱着青楼的花魁红鸾。
红鸾衣衫半解靠在沈昭容的怀里，手上捏着酒杯往沈昭容嘴边喂。
沈昭容的大手按在红鸾的腰间摩挲。
正是兴致时，房门被人踹开。
沈昭容怒气冲冲地抬起头，“孟似锦，我说过多少次，不要再来烦我，你听不懂人话吗？”
骂完之后，才看清站在门口的人。
“阿婴？”沈昭容一把推开红鸾，匆忙站起身。
方才两人已经亲热过一番，沈昭容的衣服实在不算整齐。
虽然什么都没露，但就是有碍观瞻。
偏偏此时沈昭容已经顾不上整理衣服了。
他如何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地方见到姜婴。
不，不对！
姜婴绝对不会随便来这种地方。
“阿婴，你怎么来了？”沈昭容的严重含着些许期待，试探地看向姜婴，“是……来找我的吗？”
姜婴低笑一声，眼中的嘲讽不言而喻，“也没想到，沈将军竟然这么忙，这天还没黑呢。”
沈昭容做这种事，要说最不想被人看见，那就是姜婴了。
此时对上姜婴眼中的嘲讽，他僵立在当场，连话都不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