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不仅贬低她，还如此污蔑她，挑拨她和姜婴的关系。
她并不怕被人辱骂，这些年走过来，早就已经习惯了。
可姜婴救了她，姜婴是她少时的旧交，又是她的恩人，是她晦暗人生中，唯一的一束光。
他们竟然挑拨她和姜婴的关系。
那些话不堪入耳，可她连看向姜婴的勇气都没有。
她害怕，怕姜婴信了他们的胡话，怕姜婴也开始疏远她。
她低垂着头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眼眶通红，却没有一滴泪落下。
“啪！”
巴掌的脆响声传来，她的掌心一痛，下意识低头看下去。
手腕被姜婴握在手里。
姜婴的力气很大，握得她的手腕有点疼。
掌心也疼。
却又好像感觉不到疼。
噙在眼中始终悬而未落的泪，在这一瞬滴落在手背上。
刚才姜婴抓着她的手腕给了那出言不逊之人一耳光。
“发什么呆啊？没出息的东西，他们欺负你，就打回去啊！”
“嘴巴不干净就打嘴，手脚不干净就砍手剁脚，你背后的主子是我，你怕什么？”
姜婴表面上是在教训谢芸，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姜婴是在给谢芸撑腰。
“不过是几个二世祖，也值得你畏畏缩缩？今日就算他们的爹，爷爷来了，该认错也得给我跪下认错！”
姜婴的所作所为，那些二世祖们当然也是知道的。
生在大家族，哪个能是真的蠢。
之前不过是觉得谢芸好欺负，又觉得姜婴不至于为了一个罪臣之女出头，这才敢肆无忌惮。
如今姜婴震怒，他们哪里还敢继续叫嚣。
陆丰川幽幽叹了口气，“郡主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今日这事……”
“嗯？”姜婴猛地抬起头，眼神冷得吓人，“陆尚书是想替他们说情？”
“这……”陆丰川也自知理亏，但这些二世祖要真在户部出了事，哪怕是姜婴动的手，他也少不得要吃挂落。
而且，在他看来，“不过是几句口舌，犯不上……”
“犯不上？”姜婴冷哼一声，“陆丰川，听说你有个妹妹？”
陆丰川不知道话题怎么忽然跳到这儿，但还是点了点头，“是。”
是有个妹妹，下嫁给吏部侍郎。
“本宫问你，今日这些污言秽语，若是落在你妹妹身上，这巴掌印，若是落在你妹妹脸上，你还觉得犯不上吗？若是你的母亲呢？你也觉得犯不上吗？”
陆丰川脸色一沉，“我不会……”
“你不会什么？不会让你的母亲和妹妹经历这样的事情？”姜婴眼中带着冷意，满是嘲讽，“那凭什么别的女子遇到这样的事情，到你嘴里就是犯不上了？”
“你无非是觉得，你的母亲和妹妹有人撑腰，觉得谢芸无权无势好欺负。”姜婴一巴掌拍在桌上，楠木的桌案四分五裂，“今日本宫话就放在这儿，谢芸是本宫的人，本宫护着的，谁敢再动她一下，就是与本宫为敌。”
“还有，今日之事，本宫会彻查，但凡动了谢芸的，有一个算一个，谁都跑不了。”
扔下狠话，姜婴拉着谢芸离开。
二世祖们慌了神，焦急地看向陆丰川。
家中长辈将他们塞进户部，就是起了让陆丰川稍微庇护他们的意思，这个时候，陆丰川可不能坐视不理啊。
可陆丰川也被姜婴刚才那几句质问给问住了。
“郡主……”谢芸被姜婴拖着走，眼睛还有点红，但看着姜婴的眼神中满是感动和感激，又有些内疚和自责，“陆大人说得对，为了我，犯不上……”
“闭嘴！”旧日好友重逢之后，姜婴还没对谢芸说过一句重话。
这是第一次，姜婴恶狠狠地瞪了谢芸一眼，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因为别人轻贱你，所以你自己也轻贱你自己？”姜婴瞪了她一眼，却没放开她的手，拖着她往前走，嘴里骂骂咧咧，“没出息的东西！”
谢芸被骂，脸上却挂着笑。
自打父亲出事，就再没有人关心过她了。
姜婴嘴上说得凶狠，但她知道好歹。
姜婴是心疼她呢。
见姜婴真的生气了，就软了声音哄她，“郡主说得对，我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我以后改，郡主别生气了，我保证改，日后我一定立起来，谁敢欺负我，我当场就报复回去，反正我仗的是郡主的势。”
“这还差不多。”姜婴拖着她一路去了锦衣卫指挥司。
贺临见到姜婴气呼呼过来，就意识到麻烦来了。
但他没机会逃，没有陛下的允许和大事发生，他不能擅离职守。
眼睁睁看着姜婴气场十足在他面前坐下，谢芸就站在姜婴身后，像个随从，但此时这个随从眼眶红红，脸颊红肿。
不难看出，姜婴是来找他给谢芸出气的。
谢芸这两日也算名声正盛，罪臣之女被姜婴选走，少不得要被议论几句，贺临当然也是有所耳闻的。
听完姜婴的话，贺临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有些无语。
“这点小事，听郡主的意思，已经教训过了，就没必要……”
“没必要？”姜婴打断贺临的话，“我教训是教训他们出言不逊，可不是教训他们欺负我的人，具体动手的是谁，罪魁祸首还没查出来呢。”
“可是，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什么大事？这话是谁说的？本宫说的还是谢芸说的？苦主都还没说是小事呢，你倒是会慷他人之慨。”
贺临被姜婴怼得没话说，噎得连嘴都张不开。
“户部是朝廷的钱袋子，尚且乌烟瘴气，锦衣卫是陛下的眼睛却是非不分，再这样下去，早晚完蛋！”
姜婴站起身，握住谢芸的手，“既然你查不了，我去找陛下！”
贺临确实觉得这事儿不是大事，没必要上纲上线。
所以，在姜婴要拿这件事情去叨扰韩青云时，他还是将人拦下了.
“郡主且慢,此等小事……”才吐出两个字，对上姜婴阴沉的脸色，他默了默，“谢姑娘的事情，我会调查清楚，郡主还请耐心等待。”
“本宫的耐心不好，今日午时之前，调查不清楚，本宫就进宫去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