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了张嘴，姜婴已经掀开帘子进了马车。
马车缓缓启动，朝着前方驶离。
眼睁睁看着马车从自己身边经过，车上的帘子随风飘动，他却连一片衣角都捕捉不到。
“阿婴……”他低呼一声。
忽然有点明白那日韩璟华在姜婴离开之后，为何会觉得心口发堵了。
他一手扶着墙，一手捂着心口，总觉得心里堵得好像喘不上气。
“这不是沈大人吗？”
韩璟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沈昭容一抬头，就对上韩璟华那双戏谑的眸子。
韩璟华的状态也不太好，但见沈昭容这样狼狈，他的心情就好多了。
“方才听见这边有惊马的声音，本来是想过来瞧瞧需不需要帮忙的，没想到……”
他从房顶飞身落下，缓步来到沈昭容面前，“没想到啊，竟然能看到这样一出好戏。”
“郡主还真是……”他顿了顿，凑到沈昭容耳边，低声说：“不留情面啊。”
“沈大人，你说，是吧？”
“与你何干？”沈昭容脸色铁青。
那日他嘲讽了韩璟华。
没想到这么快就风水轮流转，转到他头上来了。
“沈大人的事，是与本世子无关。”韩璟华丝毫没受影响一般，然后轻飘飘地反击一句：“不过，郡主的事情，也和沈大人无关吧？”
“哦，我明白了，从前是和沈大人有关的，所以沈大人这是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这个身份的落差？”
沈昭容只觉得韩璟华现在的笑脸非常欠揍。
他俩也不是第一次对上了。
沈昭容心里不爽，也就动了手。
一拳砸过去。
韩璟华也是练家子，自然没有站着不动，任由沈昭容打的道理。
两人又打起来了。
而此时的萧肆，脑袋上顶着绿油油的草，还不知道自家夫人被多少人觊觎着，也不知道他的情敌这会儿都打起来了。
他正带着一堆头上顶着草的属下藏在山里。
“将军，来了！”斥候顶着一丛树枝跑过来。
“终于来了。”萧肆低声吩咐：“全军戒备，待到敌人进入包围圈，一举拿下！”
一群人整军待发。
他们都在这一片蹲了快一天了，终于等到敌军过来了。
萧肆攥着刀的手缓缓收紧。
能不能早日回家陪夫人，就看今天这一战了。
只许胜，不许败！
马蹄声越来越近。
萧肆的握着长枪的手缓缓收紧，呼吸放轻。
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着猎物进坑。
看着猎物从眼前经过。
敌军主将的铠甲各位威武。
可惜，过了今天，就是他的了。
“杀！”
萧肆一声令下，三轮齐射。
而后伏兵从山林间冲杀而出。
萧肆一把扯掉脑袋上的草，倒提着长枪冲向马背上的人。
那匹马身上中了箭，已经是强弩之末。
马背上的人面对这样的突袭，根本没做出反应，就已经被萧肆的长枪挑落马背。
长枪抵在喉咙上的时候，敌军主将瑟瑟发抖地喊了句：“别……别杀我。”
他这一声颤颤巍巍的求饶，让萧肆暂且放弃了直接取他性命的想法，长枪侧挑，将他砸晕过去。
“找个地方关起来。”萧肆吩咐完，就让人去叫仇正。
没多长时间，仇正就拎着自己的大包小包跑过来。
化腐朽为神奇的一双手在萧肆脸上折腾了小半个时辰。
等到他收手，萧肆已经全然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又过了数日，军中迟迟没有消息。
朝中躁动不安，早朝时终于有人发难。
“陛下，臣有本奏。”
说话的是门下省侍郎，曹呈。
姜婴有点疑惑。
并不是因为这个人，而是他站出来之前，意味深长的目光曾落在姜婴身上。
姜婴上过战场，也在朝堂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看不出那带着恶意的打量。
今日这事，莫不是冲着她来的？
姜婴心中盘算，是偷换账本的幕后黑手出手了？
然而，让姜婴没想到的是，曹呈并不是冲着她，而是冲着萧肆。
“陛下，下官得到消息，萧肆通敌叛国，在战场上临阵倒戈，投靠敌国，还请陛下下令，重惩贼子。”
姜婴心中一颤，一抬头又对上曹呈的目光，她神色一凝。
那势在必得的算计，姜婴太了解了。
她上前，立在曹呈身侧，冷声问了一句：“曹大人从何处得知萧肆通敌叛国的消息，军中战报尚且还未传回，曹大人一个门下侍郎，消息倒是比陛下还灵通。”
曹呈脸色一白，赶忙解释，“郡主此话何意？下官不过是偶然得知。”
“如何偶然，竟然比陛下还先得知？”姜婴冷声问。
曹呈朝着韩青云拱手，“陛下明察，臣妻的内侄子在陇西军中历练，前些日子送回家书。”
“他的家书里写了萧肆通敌叛国？”姜婴追问，“敢问你那内侄子在陇西军中是什么军职？”
“不劳郡主费心，只是一个小小参军。”
“小小参军，就能得知主将的动向，倒是费心了。”姜婴朝着韩青云拱手，“陛下，此子身为参军，刻意监视主将，只怕早有贼心，还请陛下彻查。”
曹呈万万没想到，姜婴竟然会倒打一耙。
“陛下明察，下官的内侄子也是为了陛下分忧，为……”
姜婴根本不等她说完，就已经开口反驳，声音越来越冷。
“你所谓的为陛下分忧，就是在事态不明之时，散播主将通敌叛国的谣言，扰乱军心？”
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姜婴这是死保萧肆的意思。
伍将军上前一步，脸上带着嘲弄，“陛下，正所谓空穴不来风，军中参军既然都已经得知此事，只怕全军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此时正是军心动荡之时，萧将军失踪多日，至今未现身，足以说明问题。”
“陛下明察，萧将军忠君体国，战功赫赫，绝不可能通敌叛国。”
哟？
姜婴心中有些诧异，这朝中竟然还有人为萧肆说话呢？
她转过头看一眼。
陆丰川？
陈丞也站出来，“陛下，如今正值战时，无有证据就要惩治主将，更会导致军心动荡，还请陛下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