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亲王。”沉默片刻,姜婴哑着声音说。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相关的人都考量了一遍,最后得出的结论。
当然也有可能是敦亲王夫人或者韩璟华。
但当初敦亲王夫人就打算将孟芸送走,如今自然不会再将她抓回去。
若是韩璟华,他带走孟夫人,就只有一种可能。
威胁她帮忙解除和蓝月的婚约。
韩璟华应该抓到人之后就来威胁她,而不是等姜焚的手下心腹来传消息。
所以,只剩下一个可能。
敦亲王。
只有他,对孟芸贼心不死。
也只有他,乐于将人困在自己身边,藏起来,让所有人都找不到。
姜婴猜不透他对孟芸到底是什么心思。
但孟芸在敦亲王身边这么多年,敦亲王都没碰过她,足见对她的看重。
如此一来,姜婴暂时倒是不必担心孟芸的安危。
孟芸在敦亲王手里,也是安全的,甚至有可能比在她手里,还要安全得多。
这么想着,姜婴渐渐安静下来。
“若是他,倒是暂时不必担心。”姜焚的想法,和姜婴一般无二。
“不过,还是得试探试探。”得确定人确实在敦亲王手里,姜婴才能安心。
次日早朝,距离上朝还有一段时间,姜婴提前去了,也如愿将敦亲王拦住了。
“王爷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敦亲王唇角含笑,温柔得像是自家和蔼的长辈,“安阳觉得,本王应该说点什么?”
他温柔极了,可姜婴就是从他的笑容里看出了志得意满的挑衅。
这是一种直觉,对敌人的超乎寻常的直觉。
姜婴并不觉得自己猜错了,反而从他细微的表情中判定自己猜对了。
“听闻王爷在外面养了个外室,前段时间人失踪了,如今可找回来了?”
敦亲王神色一凛。
旁人可以说孟芸是外室,但姜婴明知道那人的身份,却还要以外室一说辱她,敦亲王心中陡然生出些不快来。
看他眉宇间闪过一丝怒气,姜婴心中便了然。
看来人果然被他找回去了。
“王爷将人藏在哪里了?”姜婴笑着问,“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那位夫人或许和本宫有些渊源,随口一问。”
“郡主既然说了那是本王的外室,人在何处,自然是由本王决定,郡主一个外人,还是莫要关心太多了。”
敦亲王笑着说,“莫名关心一个外室,若是传出去,怕是要被人怀疑郡主脑子不清醒了。”
被人明里暗里骂了,姜婴也不生气。
她的目的不过是为了确认孟芸的去向。
敦亲王的反应,已经给了她答案,目的达成,自然没有生气的必要。
正巧此时,太极殿门口,传来“早朝”的唱喝。
一行文武大臣整理好队列,往太极殿内走。
姜婴神色平静。
所有人都低着头。
唯有沈昭容。
他刚才来的时候,就一直注意着姜婴。
自然也听到了姜婴和敦亲王之间的交锋。
听完两人的争执,此时他看着姜婴的眼神中,就多了些探究。
姜婴在找人,是什么人?
那人是被敦亲王藏起来了?
敦亲王为什么这么做?
姜婴知道人被敦亲王藏起来了,她刚才是在试探。
那人定然和敦亲王也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不然姜婴不会径直来敦亲王。
她是不是遇到难处了?
萧肆没在京城,她一个人面对敦亲王,多少会有些为难吧。
这么想着,沈昭容的神色凝了凝。
早朝之后,姜婴回府的路上,他的马车横在姜婴的毕竟之路上,将人拦住了。
马车停下,姜婴看着站在马车前的沈昭容,眉头紧锁。
她实在不愿意和沈昭容再有牵扯。
“阿婴,我有……”
“放肆!”不等姜婴开口,霍湘就已经厉喝出声,“沈大人好大的胆子,我家郡主的闺名,也是你能叫的吗?沈大人如此目无尊卑,可是要我家郡主去陛下面前告上一状?”
沈昭容是个爱面子的人,被姜婴呵斥也便罢了,如今连姜婴身边的一个丫鬟都能对他指手画脚,这让他的脸色阴沉了些。
姜婴没有阻止霍湘。
这就意味着姜婴是认同霍湘的。
沈昭容的身形踉跄了一瞬,怔怔地看向姜婴,“阿婴,你不让我和那些女人厮混,我已经和她们断干净了,答应你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你还不能原谅我吗?”
姜婴皱着眉,不能理解沈昭容的脑回路。
“沈昭容,你我之间,早就已经没有关系了,你说这些话,是在对我忏悔吗?”
“可你现在真正应该忏悔的,是孟似锦啊,她才是你的妻子,你儿子的母亲。”
沈昭容呼吸一滞,上前一步,想要去拉姜婴。
姜婴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转头看向沈府的车夫,“让开!”
沈昭容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再看向姜婴的脸,有些失魂落魄,“阿婴……”
车夫不敢忤逆姜婴,但也不敢在自家主子没吩咐的情况下贸然动作,只能求助地看向沈昭容。
沈昭容不明白姜婴为什么还是生气。
他明明都已经改了。
“阿婴,我想帮你。”
敦亲王到底抓走了姜婴什么人,人又被藏在了什么地方,他可以帮姜婴查。
“萧肆不在,我可以帮你,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做的。”
姜婴冷笑一声,“帮我?”
“你也配?”
见沈府的车夫迟迟不动,姜婴没了耐心,眼中只剩下冷意,从自家车夫的手中拿过马鞭,重重一鞭子抽在沈府拉车的驽马身上。
驽马吃痛,车夫都来不及反应,就尥蹶子开跑。
姜婴飞身上了自家马车,看着对面那辆马车跌跌撞撞,在墙上撞了两下,最后朝着巷子的另一个方向走了。
将鞭子扔给车夫,姜婴打着霍湘的手臂上车,“回府。”
声音轻飘飘的,砸在沈昭容的心上,却好像有千钧重。
他如何也没想到,姜婴为了避开他,竟然会用这样激进的法子。
方才要不是车夫反应快,将马车赶向另一个方向,她会被发疯的驽马踩踏。
他就这么不愿意和他产生关系?
宁愿自伤,也连多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