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送出的快，可姜婴捧着被她吐槽得几乎没有丝毫优点的信件，却有些难以入眠。
“烦死了！”她抱着信，在床上踢了两下腿，然后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可一闭眼睛，被子上，枕头上，这房间里，又到处都是萧肆的气息。
她跳下床，“哒哒哒”跑到桌边，将那个随着信件送回来的盒子抱过来，放在床上。
那一小瓶土放在枕边，弯刀抱在怀里。
有点硌。
姜婴想，她一定是因为这东西太硌了才没睡好。
都怪萧肆。
姜婴失眠了，最后还是从柜子里抱出一件萧肆常穿的衣服放在枕边，才睡得安稳。
可睡着时，天都已经快亮了。
才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姜婴就被谢芸拉起来。
她该去早朝了。
“郡主这是做什么了？”谢芸替她上妆时忍不住抱怨，“这黑眼圈都要遮不住了，昨晚去做贼了？”
“没睡好。”姜婴随口解释。
谢芸以为她在担心账本的事情，低声劝了两句。
“也不是什么大事，郡主都有应对之法了，又何必担忧？”
姜婴心知她误会了，想要解释，又觉得未免有些丢份。
大半夜不睡觉，想男人什么的，还是太羞耻了。
她闭了闭眼睛，“今晚早点回来补觉。”
早朝上，姜婴发现，众人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了。
带着同情，又有些嘲讽。
好像她是个执迷不悟的可怜虫一般。
姜婴弄不明白，索性早朝之后，回到户部，和谢芸抱怨。
“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打架看我的眼神都不太对。”
“可不是不对呢。”谢芸也是今天才听那些人议论的。
“郡主善妒，不允许夫君纳妾的消息，已经传遍全京城了。”
姜婴眨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我善妒这事儿，大家不是早就应该知道了吗？”
她不善妒，能因为一个孟似锦和沈昭容和离吗？
她不善妒，能提出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当初她和沈昭容和离时，不就已经有很多人因为她善妒这事儿攻讦她了吗？
这都过了这么久了，那些人还念着呢吗？
“这次不一样，他们说萧肆有意纳妾，但郡主执意阻拦。”
姜婴蹙眉，“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传言嘛，本来就是有真有假，才会让人信服，如今外头都说郡主是个妒妇呢。”
“说去呗。”姜婴也明白了朝臣们看她时那嘲讽又同情的眼神是为哪般了，感情是觉得她之所以没睡好，是因为被这些传闻影响了。
觉得萧肆要做对不起她的事情了，她心中惶恐了。
姜婴笑着摇摇头，“不必理会，我们做我们的事情就是。”
姜婴的不理会，倒是让传闻消下去不少。
这京城的乐子不少，如姜婴所说，她善妒这事儿属实不是什么新闻。
百姓听听也就过去了。
相比之下，他们倒是更关心伍将军醉酒夜宿青楼，被家中夫人揪着耳朵拽回去。
更关心蔡御史走夜路被人套了麻袋打一顿，扔进茅坑里。
姜婴那点小事，没几日就没人议论了。
众人议论蔡御史时，姜婴正在国公府陪姜焚一起过团圆节。
祖孙俩一起用晚膳时，暗卫送来了最新的战报。
霍湘念了战报上的内容，有些磕磕绊绊。
“郡主，仪宾他受伤失踪了。”
姜婴手上的筷子“吧嗒”砸在桌子上，脸色瞬间变白。
她几乎是抢的，将战报从谢芸手中夺过来。
——萧将军受伤失踪，我军节节败退。
拿着信的手在颤，姜婴猛地站起来，身后的凳子被撞倒，发出一声巨响。
姜焚抬起头，就见姜婴连凳子都顾不上扶就往外走。
“去哪儿？”姜焚的音调压得很低，气压有些低。
他很少用这个语气和姜婴说话。
但偶尔一次，也足以让姜婴瞬间冷静下来。
她抬起头看向姜焚，“世公，萧肆他……”
“他没事。”姜焚指了指被姜婴撞倒的椅子。
姜婴呼吸颤了颤，听到姜焚的承诺，她的心才安稳了些。
弯腰将凳子扶起来，深吸一口气，再坐下时，神色已经平静下来了。
“世公是不是知道什么？”
姜焚摇摇头，“萧肆没说过他的打算，就算说了，战场上瞬息万变，当初在京中定下的计划，到了战场上也未必还有用。”
姜婴呼吸一滞，“那……”
“但是，你要相信萧肆。”他按住姜婴的手。
冰凉的手指被温热的大掌包裹，不满茧子的掌心安抚着姜婴。
“你要相信他，他答应过你会平安回来，是不是？他从未对你失约，是不是？”
姜婴轻轻点了点头。
姜焚温热的掌心给了她一丝安慰，萧肆从未与她失约的事实，也在她心里注入一股新的力量。
“对，萧肆答应过我会平安回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个道理，在战场上或许并不适用于那些小兵。
但对萧肆这种主将而言，却再适用不过了。
敌军若是当真斩杀了萧肆，定然会大张旗鼓的庆祝，多好的鼓舞军心，又打击陇西军士气的事啊。
若是没有斩杀，而是俘虏了，他们更是会大肆宣扬，就像他们抓了邹志时候一样。
萧肆若是真的出事了，敌军会比他们更先传出消息。
不至于到现在，他们在京城都得到了萧肆受伤失踪的消息，却还没听到敌军炫耀的消息。
所以，萧肆定然没事。
方才是她关心则乱了。
见她冷静下来，姜焚也松了一口气。
“你是个聪明孩子，以后遇事冷静些，越是牵扯到重要的人，做事就越要冷静自持，不然就是给敌人可趁之机。”
姜婴郑重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今日这个团圆节，却好像注定没办法平静了一半。
姜婴才压下对萧肆的担心，姜焚的心腹就匆匆跑进来。
“公爷，不好了，孟夫人失踪了。”
姜婴的才拿起来的筷子差点又掉下去。
她收紧了手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世公说得对，越牵扯到关心的人，就越要冷静。
她在这里子乱阵脚，解决不了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