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婴幽幽叹了口气，“连门都进不去。”
“那，咱们先回去？”霍湘试探着问。
她是了解姜婴的，自然知道姜婴在面对自己母亲的事情上，根本不会退让。
但现在的情况是他们根本进不去那个院子，更别说见到那院子里住的人了。
“反正已经找到地方了，回头让宏三他们盯仔细点，百密一疏，总有咱们能查到的时候。”
姜婴想到那会儿心中忽然涌现的猜测，根本等不及下次。
“今晚再探一次，不行就撤。”
她就不信，上次敦亲王府没查到太多有用的消息，这次还能查不到。
“对了，敦亲王去哪儿了？”
“过来之后就去厨房了，现在还在厨房没出来呢，我听庄园里的下人说，敦亲王每次过来，都会亲手为那位准备晚膳。”
姜婴沉默一瞬，越发觉得那院子里住着的人就是她娘。
能让敦亲王这样在意的人，她现在能想到的，就只有她娘。
“消息属实吗？”姜婴问。
霍湘点头，“我藏在暗处听下人们议论的，应该属实，听话里的意思，府里的下人不知道敦亲王的身份，也不知道院子里住着的那位是什么身份，只知道院子里那位其实对敦亲王的态度并不太好。”
一切的指向，都向着姜婴心中的猜测。
“今晚，再探一次。”姜婴又说一遍，这次的语气，坚定了许多。
霍湘知道劝不动姜婴，他们这次跟着来了不少暗卫，就算有危险，也能将平安带回去，因此，霍湘并没有阻止姜婴。
易地自处，若是她，也定然冷静不下来。
入夜，姜婴趴在淳溪院门外的树上，几个暗卫也跟着藏在周围。
姜婴的方向，正好能看见屋子的窗户。
屋里亮着烛火，灯火通明。
敦亲王脸上带着笑意，若是细看还有点忐忑。
身后跟着一串下人，下人们手上拎着食盒。
淳溪院的院门打开，门口迎接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妇，大概瞧着和谭玉差不多。
敦亲王大步进了院子。
院里的下人从敦亲王身后那些下人手上接过食盒。
里面的人往里走，外面的人往外走，院门又一次合上。
仿佛在这座庄园里，淳溪院里面的人一辈子也出不去，外面的人，一辈子也进不去。
这一扇门，隔开的是两个世界。
院子很大，也很空。
下人将食盒送进屋里，就鱼贯而出。
敦亲王进了屋，看窗户透过来的影子，是在桌边坐下了。
另一个身影，也坐在桌边，看身形，确实是个女子。
姜婴看着盯着窗户上的剪影，试图从剪影上找到一点熟悉的气息。
距离有点远，听不到里边的声音。
但很快就能听见了。
屋里的女人忽然站起身，掀翻了桌子，指着敦亲王，“滚！滚出去！”
只有这声呵斥，清晰地传到院子外面，尖锐的声音有些失真，姜婴听不出那到底是不是母亲的声音。
记忆里，母亲的声音，一直是温柔的，坚毅的温柔。
母亲从不会这样歇斯底里。
屋里的女人开始摔东西，似乎捡了什么东西砸在敦亲王身上。
敦亲王阴沉着脸走出来。
“守好院子！”
只扔下一句话，敦亲王大步离开。
话音未落，院子就被人团团围住。
院子是挺大的，但也没大到四五十个人围着，姜婴还能找到缝隙进去的地步。
今天是见不到里面的人了。
几人才退庄子，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尤为明显，霍湘的声音从车厢外传出：“郡主，前边那辆是敦亲王的马车。”
姜婴掀开车帘，月色下，隐约能看见前边有一辆马车。
很低调的小车。
姜婴眼底闪过一丝怨怼，她忽然想，若是趁着这个机会杀了敦亲王，是不是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她是悄悄出城的，敦亲王也是。
伪装成土匪杀人，并不难。
“他带了多少人？”姜婴问。
霍湘瞬间明白了姜婴的意思，“只有一个车夫。”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窗户上那个歇斯底里的剪影。
“找个机会动手。”姜婴开口，声音很冷。
她带了五个暗卫，再加上霍湘和她。
七个人，总不至于拿不下一个敦亲王。
马车快速跟上前面那辆车，像是在赶路。
前面那辆马车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和杀意，依旧不紧不慢地赶着路，甚至还往边上挪了挪，给他们让路。
两驾马车并行的一瞬间，姜婴正打算出手。
然而，车帘拂动，一个人影钻进马车，抬手点了姜婴的穴位，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姜婴。
姜婴眼睁睁看着萧肆进来又出去，接过霍湘手中的马鞭重重甩下去，马嘶鸣一声，疾驰而去，只留下一路的灰尘。
马车没回京城，拐去一处深林里。
暗卫看着突如其来的变故，也不知道是该动手还是该跟着走。
走神的功夫，萧肆已经将姜婴带走了。
他们犹豫了一会儿，也跟上了。
才跟到近处，就听见马车里传来争吵声。
姜婴气急败坏地看着萧肆，一双眼睛通红，“你到底想做什么？”
“萧肆，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你明知道我最在意这件事情，为什么拦我？”
她差点就能为爹娘报仇了，她想过任何人都可能阻拦她，却唯独没想过这个人会是萧肆。
一直以来，萧肆给了她最大的支持，这段时间，知道他在调查爹娘的死因，萧肆也一直帮忙调查，好多线索都是萧肆给她提供的。
她都知道，为了帮她调查爹娘的死因，萧肆背地里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情。
萧肆不想说，她便权当不知道。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今天，是她距离报仇最近的一刻。
看见敦亲王的马车的那一瞬间，姜婴已经将如何善后，尸体如何处理都想好了。
只要她的马车超过敦亲王的马车，暗卫就会用掌心雷炸了敦亲王的马车，到时候敦亲王就算是不死也要重伤，她再带着暗卫补刀。
山路崎岖，她完全能伪造出惊马坠崖的现场来。
可这一切，都被萧肆打断了。
萧肆看着对面红着眼眶发泄的心上人，心中一阵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