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统领听了这话，仍然觉得为难。
萧肆见状，便知事情不妙。
“并非是下官不愿意通融，而是实在知之甚少。”禁军统领面露难色，“只知道今晚敦亲王带着一男一女入宫觐见，只有陛下身边的李公公从旁伺候，到底发生了什么，无从得知。”
事实上，也不需要知道太多，只要知道这件事情和敦亲王有关，萧肆就已经能猜到事情有多大了。
“我夫妻二人想一起入宫，还请统领通融一二。”
禁军统领手上捏着萧肆递过来的荷包，咂摸着厚度，犹豫许久。
“统领放心，届时若是陛下怪罪下来，我一力承担。”
禁军统领看看萧肆，再看看一脸焦急的姜婴，心中想的是这夫妻俩现在圣券正浓。
就算陛下真的不满，应该也不会太过苛责。
萧肆向来出手阔绰，他手里的这个荷包，应该抵得过他两个月的俸禄了。
这么想着，他将荷包收入袖中，“下官只是禁军统领，郡主和萧提督要入宫，下官也拦不住。”
言外之意，他们可以去，但不要说他放行的，他只是没有阻拦而已。
萧肆明白他的意思，做事嘛，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总不能好处自己收了，却要让人背锅，没有这样的道理。
“统领放心，我夫妻二人不会给统领惹麻烦。”
再说姜焚，瞧见姜婴和萧肆过来时，脸上就露出了不满，“不是说了，不让你们过来吗？”
他还专门让人传话，让他们暂且避一避风头。
结果还不如不传话，不传话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还不至于来得这么快。
“我担心世公。”姜婴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问：“世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不知道。”姜焚转头看向萧肆，“她胡闹你不拦着，还跟她一起胡闹？”
萧肆脸上挂着宽慰的笑，“我也担心世公，况且，咱们家里不一直是阿婴当家作主吗？”
姜焚被噎了一句，又觉得萧肆说得有道理。
他重重叹了口气，“算了。”
来都来了，还能怎么办？
萧肆说的是事实，他也没办法把姜婴赶回去。
那皇宫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去就去吧。
深夜过了子时，一行抵达御书房。
灯火通明。
御书房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以往他们来，都是李德全亲自出来迎接的，今日就只有一句“宣。”
进了殿，韩青云位于上首，敦亲王坐下一边，在他身后，也是两个熟人。
姜婴这才发现，禁军统领口中所说的一男一女，竟然是蓝山和蓝月父女二人。
韩青云脸色铁青，尤其是见到姜婴和萧肆时，脸色更加阴沉。
三人下跪行礼。
依照惯例，韩青云会在他们还没跪稳当的时候就说免礼。
但今日，直到他们的膝盖实打实地贴在地上，也没等到那一声平身。
啪——
姜婴悄悄抬起头，就见韩青云扔下来的是一封奏折。
正正好好砸在姜焚膝盖前。
“好好看看，看看朕有没有冤枉你宸国公！”
姜焚这才伸手捡起奏折，展开看。
姜婴和萧肆跪在姜焚身后，看不见奏折上的内容，只能见到姜焚的脊背在翻开奏折的一瞬间，骤然僵了一下。
他一字一句地看完奏折，之后脊背弯下去，奏折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额头贴在地上，“臣认罪。”
“世公！”姜婴顿觉不对，膝行上前，“你认什么罪啊？”
她从姜焚手边捡起奏折，粗略地从头看到尾，眼睛缓缓瞪大。
不敢置信地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终于确认了奏折上所写的内容。
她猛地转过身看向站在敦亲王身后的蓝山，“你为何要污蔑宸国公？”
奏折上写的，是蓝山状告姜焚，十年前的旧案，他说姜焚贪污军饷，说得振振有词，仿佛证据确凿一般。
蓝山身边，蓝月一脸得意地看向姜婴，还自以为隐晦地朝着姜婴抬了下下巴。
姜婴根本没心情和她纠缠。
她恍惚间明白了蓝月今天下午拦车时说的那些话。
什么叫她会受到惩罚，原来是污蔑构陷姜焚，贪污军饷可是重罪。
若是查实，整个国公府都会跟着遭殃，那是诛九族的大罪。
蓝月说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偷来的，抢来的。
若是姜焚真的贪污军饷，她被姜焚养大的，说是偷来抢来的，也是合理。
但她并不相信姜焚会做这种事。
“敦亲王？”她转过头看向敦亲王。
蓝山人在牢里，都能被敦亲王捞出来。
她的人也曾经查到蓝月进了敦亲王府。
如今蓝山诬告姜焚，摆明了就是受敦亲王指使。
这一切，只怕都是敦亲王设下的圈套。
“陛下，世公绝对不会做这种事，还请陛下明察。”
韩青云冷哼一声，“明察？朕自然会明察。”
他大手一挥，“来人，将敦亲王押送天牢，敦亲王贪污军饷一事，由大理寺和锦衣卫协同调查。”
“皇兄！”姜婴惊呼一声，猛地抬起头，“世公身上有旧伤，受不住天牢阴湿，还请皇兄网开一面！”
“网开一面？”韩青云居高临下地看着姜婴，“你让朕对他网开一面，那被贪污了军饷的士兵们，又该求谁网开一面？”
“陛下，世公的为人您是清楚的，他一定不会做这种事的。”
蓝山从前是军中的军医，他只担心姜焚是有苦衷才会认下这个罪名。
韩青云却根本不听姜婴继续解释，“没听到朕的话吗？将宸国公押入天牢，任何人不得探望！”
姜焚被带走，韩青云站起身，朝着他们摆摆手，“跪安吧。”
算算时间，都快要早朝了。
但今日并非朝会、
敦亲王带着蓝山和蓝月起身告退。
姜婴追着韩青云的身影跑了两步，“陛下……”
但还没追上韩青云，就被李德全拦下了。
“郡主，陛下该歇息了，郡主还是先回去吧。”
说到底，韩青云今天不想见姜婴。
“李公公，我有事想向陛下禀报。”姜婴还想追上去。
李德全侧身拦住她，“郡主。”
“阿婴。”萧肆扶住姜婴的腰，将她往后带了带，“我们先回去，相信大理寺和锦衣卫会还世公一个公道的。”